忘川河畔,我化身彼岸,只为看你一眼,看你从那奈何桥上走过,轻拂衣袖,徒留我痴痴等候。
阳春三月,绿柳荡涤,淮河岸上一青衫少年意气风发。手执白扇抬眸一笑,不知晃花了多少人的眼。一艘画舫驶过,手抚瑶琴的女子只一抬眼,便知这是缘。但熟知是缘亦或是劫呢?那以后女子几乎每天都会乘坐画舫去那秦淮河上抚琴,但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呆在船上远远看着那位公子与旁人交谈,看他或喜,或怒,或愁,或乐。似乎这样,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好起来。
如是好久,一日,那公子形容落魄似是喝醉了酒,只见他大笑着跑到江边,口中念叨着:“红酥手,黄滕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
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狼狈姿容惹人不断侧目。不多时便头一栽,倒进了河水里。女子大惊,连忙让人施救。
公子再次醒来,只见粉色纱帐层层叠叠,房中确是没有一个人影“婉娘,呵~放翁的这首词还真是应景呢。婉娘……婉娘……”
“公子,既然心中有她,为何不去追回?”
“追回?对!追回!婉娘,你等我。不知姑娘何人,你的一席话,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若不嫌唐突,可否现身一见?”
“不了,公子,你快去吧,妾身容貌粗鄙,恐惊了公子,公子还是快走吧。”
“既如此,来日,我定会拜谢姑娘提点之恩”
“你快走罢!”
“姑娘……告辞,对了,还请姑娘留下姓名,来日,我好来找你。”
“还是不了,风尘中人,若浮萍漂泊,恐伤公子清誉,公子还是快走吧,来日有缘或许还会相见。”
“那姑娘,我就先告辞了。”
“走吧……走吧……痴儿,都是痴儿,我又何尝不是呢?你找你的婉娘,那我呢?我该找谁呢?罢……不是我的,终归不会是我的。且,我一风尘中人,又怎配得上他呢,便就这样吧,或许来世,我还能看他一眼……”
于是,秦淮河边,再没有了那个翩翩少年郎,那艘画舫,却仍旧在河上游荡“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哀婉的琴声飘荡在淮河上,随风声越走越远。
他再没有出现在秦淮河边,一瞬间变得勤奋起来,读书,考功名。秀才,举人,进士。终于,他一朝腾飞,金榜题名,衣锦还乡时,曾经的婉娘已经重新成为了他的新娘,这是他的新婚夜呢。之后他肯定会娇妻在怀,功名在身,的尝圆满了吧!而后还会儿孙满堂,功名利禄皆尝。而她,在她走后,依旧迎来送往,调笑弄觞,只琴声中总透着哀怨惆怅,待到人老珠黄,才得以粗布淡茶,小院话桑。年少时的惊鸿一瞥成为了心中永远的伤。如果可以,来生,可否共度一世时光。
忘川,终究是我先来到这个地方。毕竟你得偿所愿,定能四世同堂。“婆婆,我可否与他共度来生?”
“姑娘,哎~爱恨嗔痴怨,前尘往事皆为云烟,看开点吧。来生谁又能说得清?”原来,我们终究无缘。不……不能共白首,哪能多看你一眼,我也愿。
“婆婆,您可有办法,我想看着他,但我不愿忘记他,年少时的一撇,已成为了永生永世的劫。”
“哎~痴儿,罢……你可化作这忘川河旁的彼岸,指引归途。”
“是……”于是,忘川河旁,又多了一株彼岸盛放。
“痴儿,都是痴儿,前尘皆为孽障,一汤往事空茫。孟婆汤,前尘汤,凡尘往事皆可忘,唯情最易成觞。”恍然间,一抹青衣,正如当年秦淮河边上的风流少年。只见他轻拂衣袖,抬眼望,一株株彼岸盛放,有一株似乎格外显眼。却也只是一眼,便回头,看着桥那边缓缓走来的温婉女子,相视一笑,牵着她的双手,共饮那碗前尘汤,双双投入了忘川河中。
忘川河畔,我化身彼岸,只为看你一眼,看你从哪奈何桥上走过,轻拂衣袖,徒留我,痴痴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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