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去匆匆,書桌總堆著各種雜物,忙亂中終於熬到無所事事的週末。收拾,打掃,剛想坐下歇息,回頭一看有些髒亂的浴室,忍不住又拿起刷子,狂刷起來。牆角的青苔有著驚人的生命力,半月前才刷得乾乾淨淨,而今又是厚厚一層了。生活像是可怕的輪回,總有很多的青苔要清理,很多的東西要整理收拾,而後,又會髒亂,又要除塵。我不禁想,是否,在未來的時光裡,還有不間斷的青苔在等著我去清理。即便,我為人師,為人妻,為人母……還是在洗刷中,度過餘生。
洗刷,是女人畢生的事業。世間絕大多數女人的一生近十分之一的時光都被洗刷占去。男人在前線打拼,女人安頓後方,父系社會的模式。即便,女人有自己的事業,也依舊無法改變父系社會的模式——大多數的事業女性,還是後方主力。
前些日子,看了《我的前半生》。不是愛新覺羅傅儀的前半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的前半生。該書出自亦舒筆下。講述的是三十多歲的美麗家庭主婦——少君,被丈夫——涓生拋棄,離婚後開始了新的生活之路。涓生是個西醫,有自己的診所,豐足的收入讓少君不必在外打拼受氣。少君在大學畢業不久便嫁給涓生,工作沒兩年便做起家庭主婦,而家中有傭人司機,任何家庭瑣事,無需她憂愁。購物,成為填補她寂寞的一種方式。十五年的家庭主婦生活將她身上的活力磨滅,安樂的生活教她五穀不分。人間煙火,生活困感,世間許多苦頭,她全不知。仿佛沒有了知覺,木訥呆板。即便丈夫已經出軌多時,人人皆知,她卻還蒙在鼓裡。突如其來的離婚,讓她在一時間從天堂落入地獄。更教她心寒的是,娘家人非但沒在支援她,反而落井下石。落入無底洞的她,看不到陽光,呼吸不到氧氣,生命仿佛就在此刻失去意義。
唐晶是少君多年的好友,是個女強人,十多年來,少君享受著太太的生活,她卻一直在打拼事業,未曾結婚。在好友落難時,唐晶給的最多的不是安慰,冷言冷語,卻句句都是良言。讓少君反思,在黑暗中摸索自己的重生之路。即便你的世界此刻正在坍塌,生活還是會繼續下去。這就是生活的殘酷。沒工作基礎的少君,開始尋找工作的道路。最後,找了個四千五的工作,開始感受到有聲有色,有苦有樂的工作生活了。但,每日只要一下班,她便感到慌忙,偌大的世界,也不知道哪裡是她的容腳之處,回到家中,頭腦又會被寂寞佔據。而除了唐晶,她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但也不能常常找她,她也有她的事業、她的生活。於是,她開始學習各類有趣的活動,制陶瓷、插花……為的,不過是讓日子過得舒服些。也因此,生活有了新的轉機,認識了張允信,和他一起開始制陶器的生活。重生之路,讓子君在生活中慢慢脫去呆板的外衣,重新找到真實的她。
期間,子君也遇到過那麼幾個對她有好感的人,但有過一次婚姻的她,明瞭了許多事,即便年歲日增,也不願輕易跨入婚姻的墳墓裡頭,也就終究沒有結果。直到後來,她遇到翟有道。如同初戀少女一般的心情又回來了,平淡卻溫馨,儘管兩人一起並未做什麼,空氣中也彌漫著清甜的氣息。心相印,言語也失去了力量。宿命應該分為兩段,未遇伊人時和遇見伊人後。涓生不是子君的真命天子,只是前半生的一場鬧劇,也感謝涓生,讓子君有一次鳳凰涅槃的機會。故事的最後,子君與翟有道開始了新的生活。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她的前半生也終於得以結束了。
讀罷全書,便感女人的不易。女主人公雖被拋棄,卻鳳凰涅槃,得以重生。但問世間,有多少女子能有這般運氣?
“人”本來就是相互支持而存在的。一生中不同的階段,總會出現不同的支持自己走下去的人。開始是父母,是朋友,而後遇見愛情,餘生的主要支持者便是那個給你的無名指套上戒指的人了。而一方突然抽身,與他人重組,被棄的一方一時便失去站立的能力,茫然慌張、孤獨無助。單獨一人,可生存下去,但生活卻沒有多大的意思。結伴而行的人生,才有歡歌笑語,柔水暖陽。
父系社會裡,男人是家庭經濟的主力軍,女人安頓後方,照顧家中大小事務。女子依託男子的經濟支持,男子依靠女子安家。如若女子被“家”困住,為家放棄事業,放棄自主獨立的經濟來源,人生悲劇的指數便會隨著上升。放棄事業,放棄自我提升的機會,也放棄結交各界好友的機會。居家,眼界便受到局限,終日獨守空房,沒有過多的外界交流,人難免日漸呆滯,失去活力。愛情,只有在雙方共同成長的情況下,才能走得更遠。男人在攀爬,女人靜守,便日行漸遠。女人有了事業,可長期保持生存的能力,也有打發時間的另一種方式。愛情雖美,卻虛無縹緲,有時,還不如物資來得穩穩當當。即便工作辛苦,但有著自己的經濟來源,便多一份保障。女人還是要有自己的一份堅持、自己的事業、自己的愛好。不能因為婚姻而停止人生的修行。
愛情的消亡從來就不該怪現實的瑣碎殘酷。現實向來如此,變的是人心。人心善變,不經營的愛情,不維護的婚姻,如何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愛情如風,靜靜吹拂過後,又會停息,熬過停息的片刻,才會迎來微風再次拂面的舒快。愛情之風的常拂,少不了兩人的努力。世間哪有那麼多事情可以不費勁?相濡以沫,這種激情退去後的愛也都是包含有許許多多年歲沉澱的韻味。攜手努力,堅持包容,歲月才靜好,才能說順其自然。
沒努力,哪來那麼多的運氣?
2014年10月19日2:00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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