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带着一丝不舍刮过大地,春的信使早已搭载着燕子的翅膀来到回暖的人间。在小路的尽头有一座美丽的花园,花园里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花草树木。
每日罗伊都会和外婆一起给花园里的花浇水施肥,陪他们说话解闷。暖阳的午后,罗伊会捧着自己的故事书,坐在摇椅上给他们讲故事,直到迷迷糊糊沉沉睡去。
当鹅黄色的迎春花像风铃似的开满围墙的时候,花园里变得叽叽喳喳热闹非凡。像一串串葡萄似的风信子和角落里的蒲公英聊着天,他们在风中摇头晃脑,好像一个笑话让他们再也直不起腰杆,玫瑰小姐告诉樱花妹妹小罗伊的生日就要到了,她预备给他一个让他终生难忘的惊喜。
说到罗伊的生日,其他的花草也叽叽喳喳加入了聊天。花园里最有资历的银杏伯伯咳嗽了一声,希望大家听他说话。所有的花花草草都仰着头静静地等待着,仿佛银杏伯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似的。
“每年罗伊的生日,外婆都会买一种新的植物种在花园里,然后拔掉一种植物,就像去年种下玫瑰之后,向日葵就被拔掉了。”银杏伯伯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大家都会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喋喋不休。
果不其然,大家开始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和怒火,有的抱怨小罗伊太狠心,有的为自己的命运长嗟短叹的,更有的开始心里暗暗盘算开了……
晚上,花园里静悄悄的,大家都陷入了沉沉的梦乡,只有风还在轻轻地抚摸着他们的脸颊。
玫瑰小姐摇了摇旁边的含羞草,她马上惊醒了。
“我们不能就这么认命了,得想点办法。”玫瑰小姐严肃地说,并且朝银杏伯伯的方向挤了挤眼睛。
“好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告诉大家的。”含羞草努力点了点头,不停抖动自己的叶子。她是这个花园里的信使,负责把不可告人的秘密散播出去。
第二天,花园里的所有花草都知道了,小罗伊下一个要拔掉的就是银杏伯伯。当小罗伊又开始在午后给他们讲故事的时候,所有的花草都面朝着他,努力在骄阳的照耀下开出最璀璨的花朵。
只有银杏伯伯,站在风里静静伫立。他不屑去讨好,也不屑动摇自己。
春天过去了,夏天到来了,小罗伊的生日也越来越近了。为了讨好小罗伊,很多花草都延长了自己的花期,即使花期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们也强打着精神,日日开放,甚至是夜晚,他们也不愿低下高昂的头。
又是一个漫长且静悄悄的夏日午夜,“小罗伊真的会拔掉银杏伯伯吗?这个消息是谁说的。如果不是真的我们该怎么办?”兰花眨巴着眼睛问酢浆草,而酢浆草睡得正香,头也没抬地回答她:“玫瑰小姐都安排好了,她已经买通了蚂蚁大军去啃食他的树根,到时候就算小罗伊不想拔掉他也不行了。”
兰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很害怕,也很担心。她害怕她的同伴们,担心银杏伯伯真的躲不过围捕。
“他活那么久了,也够本了,让我们多活一段时间不行吗?”含羞草附和着说道。
银杏伯伯的叶子越来越稀疏了,原本被挡住的骄阳更是直直地晒着地上的花草,很多青苔没有挺过如火的骄阳,慢慢干死了。
为了讨好小罗伊的花草们也渐渐显出疲态了,因为失去了银杏伯伯的荫蔽和遮挡,风不停地拍打着他们幼嫩的枝条,就连暴风雨也来得更猛烈些了。
暴雨无情地哗啦啦地下着,下个不停,那些躲在树下的花草们被雨水浇得透湿,只能苟延残喘似的趴在地下,他们的眼里流着泪水,开始怀念自己短暂又珍贵的一生。
终于,暴风雨将银杏伯伯连根拔起,不用小罗伊动手,他自己坚持不住倒下了。而连同他一起倒下的,还有外婆家的屋子。
若干年以后,一个牧羊的小孩坐在这早已斑驳的墙头,抚摸着已经腐烂发黑的银杏,看着这早已破败衰落的花园,吹着口哨。
花园里长满了野草,原本占领着花园的植物们,早已经不见踪迹,毕竟没有了主人的植物是没有办法阻挡野生大军的侵袭的,而缓慢又痛苦的干涸和烈日,让他们幼嫩的枝条爆裂枯萎直至被风干。
在他们缓慢死亡的过程中,无时无刻不在后悔着,忏悔着。
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推出去选好的祭品,而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毁灭的侵袭。这一次,没有植物逃过暴风雨的摧残,至始至终,银杏伯伯没有说过任何抱怨的话。
他站在风雨里,努力昂起头,伸直胳膊,可是他的心已经被抽空了,身上的血液和血脉都变成了粉末。他挺立着直到最后一片叶子掉落,然后闭上眼睛,倒在了风雨呼啸的夜里。
夹缝里,一颗玫瑰的种子藏匿着,她不敢出来,因为她知道,野草们会生吞活剥了她,就算自己找到一块能扎根的地,那也只是杯水车薪,因为花园已经不属于她了,从她祖先的那一代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了在花园立足的资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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