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因为阿姨回家过年，公公无人照料，年三十举家回家过年，也因为要值班到初五，要带得东西太多，吃穿用度都得带，满当当两辆车，好比大迁徙，声势大，阵势更大。
马不停蹄的腊月，再加上一刻也不停的辗转，年三十到午饭时，才小小地将东西收罗了一番，又开始张罗午饭。
不是熟悉的厨房，也不常在，无人可问，所有的东西都得自己翻，自己找，短缺的东西再指挥家中两口子楼上楼下采买，总算一餐齐备了。
看着老人坐在轮椅上，笑盈盈地眼睛随我们在地上的忙碌而打转转，我也笑了。
说爸，你吃了就先歇歇去，我慢慢归整。
嘴上说哦，可是轮子不转，还想守在跟前，身子转不了，视线跟上，后来也不说了，由着他吧。
每次商量吃啥的问题，总是笑笑说啥也行，可是对不上口味，吃得特别少，而且每餐吃得也特别慢，几乎是其他人全吃完了，碗也洗了，他还在慢慢的吃。
不忙时，总想坐在桌前陪陪，有一搭没一搭说点什么，可这一说，吃得速度更慢了。
感觉正常人三五口吃完的饭，他嚼就得嚼十几二十口。
住了几日，品了品，大致也知道可吃的东西了，爱吃烧茄子，炸油糕，爱吃溜肝，丸子，烩菜，爱吃米饭，爱喝稀饭，八宝粥，不爱吃面，不爱吃饺子，吃菜也少。
每次舀了饭，看着他慢慢的多吃一些，心里觉很高兴，好像尽了孝道了，对上一天，吃得不多，心里空落落的。
得闲了，还开玩笑说爸，你比我们有福，老了身边有三四个孩子轮流伺候，我们这老了就一个孩子，可咋整呀。
他笑着说，一个有一个的好，你们全力，将来孩子们也尽力，咋也是一辈子。
思路清晰不乱，但听口气多少还是有些灰心。
是啊，无论孩子们多么努力，也无论怎样孝敬，大人们身体不抵，感觉只能是尽心，就象公公，基础病太多，身体又太弱，吃药比吃水果菜的样数也多，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的程度，衰弱的段位也在逐步提高，确实有种有劲儿使不上的无力感。
偶尔，会冒出那么一半句，譬如年轻时徒步从乡间到省城上学的事，说他的同学们谁分配到哪，谁成就更大的事，还说他那会儿教书，孩子们上午学文化课，下午去后山刨地种土豆谷子，贴补伙食，还说那几年，别处都饿肚子，只有他们学校还有余粮，孩子们不用从家里拿粮，还能吃饱，那可是十里八乡被传颂的大事。
我们围在桌边，陪他闲唠，一会儿又得推轮椅上床歇得了。
躺床上太闷，又不敢让久坐，一回他那屋子，电视开得声音老大，睡一阵，醒一阵，人有短暂间歇性地休息，电视却一直在工作着。
不一会儿，待我们洗漱完，鼾声已起，老公轻手轻脚去关电视，老人似有所察觉，一阵咳嗽后，问你几点了。
老人们就这样老了，而我们也在变老的路上，说忧患意识也好，说今天和明天的对等也吧，心忽上忽下，不知所踪。
父母老了，孩子们的心跟着也苍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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