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
这天晚上，学校又停电了。秦穹在教室里找到郑思邕，说道，三哥，别再“秉烛夜读”了，去东风公园看电影吧。郑思邕说，好。咱们可以抄近路，从银行学校那儿翻墙过去。秦穹笑着说，三哥也学石迁啦！郑思邕道，节省时间呀！
银行学校是中专。可别小看了中专，当时的中专生也是国家干部待遇。大学生毕业后定为22级，中专生毕业后定为24级。
他们到了学校的西南角，从那儿爬上墙，刚翻进银行学校，就有一老头过来，喊道，干什么呢？谁让你们跳墙了！走，跟我到保卫科。郑思邕一看，坏了，这要真去了保卫科，事儿可就大啦！他冲秦穹说，快跑！两人撒丫子就颠儿，一直跑出了银行学校的大门。
出了银行学校，秦穹说，今儿咋回事，以前没人管呀？郑思邕道，是呀，今天倒霉，差点没“阴沟里翻船”。看来，以后不能再翻墙了。
路上，他们遇到了张玉山和韩泉涌。张玉山说，今儿谁请客？老郑吧。郑思邕道，没问题。他的话刚说完，夏姣和苗佳慧就出现了。郑思邕笑着说，这回不用我请了，泉涌请吧。韩泉涌说， 我请就我请。张玉山朝后面的两姑娘喊，快点，韩泉涌请大家看电影《归心似箭》啦！
电影散场后，夏姣看到苗佳慧和韩泉涌有说有笑的一起走着，便放慢了脚步，拉了拉郑思邕。郑思邕会意，也有意走在后面。张玉山和秦穹都是聪明人，看到这种情况自然也不再当电灯泡，快速往前走了。
夏姣看周边无人了，便挎起郑思邕的胳膊。郑思邕下意识地要躲闪，夏姣笑起来，怎么，蒋小兰可以挎，我不能挎？郑思邕也笑着说，不是，不习惯。夏姣道，以后会习惯的。
稍倾，夏姣又接着说道，听说，你跟何婉琳连手都没拉过？郑思邕很吃惊，你怎么知道？夏姣呵呵笑起来，我不是跟你说过，女人之间是没有秘密的。那天晚上在胶片厂，何婉琳都跟我说了。郑思邕说，这人咋回事，啥都说！夏姣笑起来，你连这都不懂？人家说这话的意思，一是证明她自己清白，二是要证明你清白呀！郑思邕摸了摸脑袋，女人的事儿咱搞不懂。
听郑思邕这么说，夏姣捂着嘴笑了半天，说道，难怪人家小兰说你还是处男！郑思邕道，你们女人之间真是没有秘密，以后咱要小心呀！夏姣说，那你以后就别和她们来往啦！郑思邕说，其实，暑假去贾成功他们老家，也是你跟蒋小兰说的呀！她听说了硬要去，咱还能不让人家去？夏姣说，其实，那次小兰去了还挺好的，大家玩得都挺开心。后来苗佳慧听说了，一个劲儿埋怨我没叫她。
郑思邕道，咱们的《远方》手抄本杂志又要出刊了。明天晚上你和佳慧到我们宿舍帮忙吧。夏姣说，不如这样，把咱们文学社的成员都叫上，一边装钉杂志，一边开展活动。郑思邕笑着说，卿的提议很好，朕准了！夏姣也笑着说，臣接旨！
郑思邕又说，你想搞什么活动呢？夏姣似乎早有准备，说，可否搞一次小型的诗歌.散文朗诵会？郑思邕道，看来你这个副社长没白当，想法不错。但是要提前通知，让大家有所准备。这样看来，明天晚上太仓促了，后天吧。
夏姣忽然“噗嗤”乐出了声，咱这哪像情侣散步，整个就是班干部研究工作呀！郑思邕笑嘻嘻地说，即便如此，能和夏姑娘挎着胳膊散步，小生也很幸福啦！夏姣把郑思邕的胳膊挽得更紧，嗔怪道，又贫嘴！
郑思邕接着说，这次不能再让人家红光、泉涌出钱了。我刚取了32块钱的稿费，你拿去买点花生，瓜子和水果吧。夏姣说，是那篇发表在地区文联刊物上的小说吗？郑思邕回道，是的。夏姣说，用不了那么多，给我15块钱就行了。郑思邕说，也行。你们看着买吧。
二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次的文学社活动开成了一次激烈的辩论会。
听说文学社要开展活动，成员们到得很齐，没有谁请假。郑思邕首先说，这次咱们文学社的活动主要是诗歌.散文的朗诵。可以朗诵著名诗人、作家的作品，也可以朗诵自己创作的诗歌、散文。
夏姣接着说道，桌子上摆的花生、瓜子和水果，是郑思邕同学用自己的稿费买的。大家听了都说，感谢社长的款待。
郑思邕把未装钉的手抄本杂志拿出来，夏姣和苗佳慧她们一起帮助装钉好了。几个人传阅后都感觉不错，然后就开始进行诗歌和散文的朗诵。
秦穹朗诵了郭小川的诗《团泊洼的秋天》:
“秋风象一把柔韧的梳子，梳理着静静的团泊洼；秋光如同发亮的汗珠，飘飘扬扬地在平滩上挥洒。
高粱好似一队队的红领巾，悄悄地把周围的道路观察；向日葵摇头微笑着，望不尽太阳起处的红色天涯。
……”
秦穹朗诵完后，大家一致鼓掌叫好！
紧接着，夏姣朗诵了艾青的诗《我爱这土地》：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太棒啦！不等夏姣朗诵完，韩泉邕和秦穹等就高喊起来。
郑思邕朗诵了魏巍的报告文学《谁是最可爱的人》最后几段:
“亲爱的朋友们，当你坐上早晨第一列电车走向工厂的时候，当你扛上犁耙走向田野的时候，当你喝完一杯豆浆，提着书包走向学校的时候，当你安安静静坐到办公桌前计划这一天工作的时候，当你向孩子嘴里塞着苹果的时候，当你和爱人悠闲散步的时候，朋友，你是否意识到你是在幸福之中呢？
你也许很惊讶地看我：‘这是很平常的呀！’可是，从朝鲜归来的人，会知道你正生活在幸福中。请你们意识到这是一种幸福吧，因为只有你意识到这一点，你才能更深刻了解我们的战士在朝鲜奋不顾身的原因
朋友！你是这样爱我们的祖国，爱我们的领袖，你也一定会深深地爱我们的战士，他们确实是我们最可爱的人！”
好，好！三哥朗诵得有感情！四弟贾成功说。
老大哥杨火旺朗诵了他自己写的两首古体诗，同样受到大家热烈欢迎。接下来，韩泉涌，苗佳慧等同学都各自朗诵了自己选择的诗歌或散文。
最后，魏英姿朗诵了一位著名诗人的诗。她朗诵完后，老大哥杨火旺说，这个所谓的诗人，其实就是诗人加流氓。魏英姿不认可它的看法，说道，某老的诗虽然政治化比较明显，但他毕竟还是新诗歌的吹鼓手。苏篠说，他那也叫诗？简直就是呐喊！
魏英姿还是不服气，呐喊怎么啦？鲁迅先生专门有一个小说集，就是《呐喊》。
这会儿，夏姣放下手里的《中国现代诗歌选》，说道，我认为，某老还是有不少贡献的，特别是在考古学和甲骨文方面，可以说难有人出其右。那年，满城发现了汉墓，某老去了，经过仔细观察，说道，离此不远应该还有一座和它相仿的墓穴。大家按他的指点开始挖掘，果然又发现了一座规模差不多的汉墓。
赵红光接着夏姣的话说，我同意夏姣和英姿的看法。功是功，过是过，不能因为有点过错就把他的功绩，甚至整个人全给否了。
郑思邕见大家讨论得差不多了，就说，今天同学们各抒己见，很好。对某些特殊的人物，咱们不做结论，也做不了结论，让历史和人民去做结论吧。下面放松一下，大家边吃边展现自己的才艺，如何？大家都说，好！
郑思邕说，那我就带个头，唱一段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选段“除夕夜”。大家欢迎！
夏姣说，不带这样的，哪有自己让大家欢迎的呀！
“哄”的一声，大家都笑了。
三
这天上午，刚下了“美学概论”课，贾成功就对郑思邕说，我看今天咱们的“女神”有点不对劲。郑思邕道，四弟又有啥新发现？贾成功说，你没注意，黄老师今天精神恍惚，心不在焉。我断定，她肯定是评职称出了问题，副教授没评上。郑思邕道，四弟简直神了！
前些天，郑思邕就听夏姣说过，黄老师的副教授可能要泡汤，主要是没有在重要的学术刊物上发表过论文。郑思邕说，黄老师讲课挺好的呀。夏姣说，评副教授以上的高级职称主要看论文。你讲课再好，没有过硬的学术论文或论著，也很难评上。郑思邕道，要想在美学领域有所创新，太难了。
正想着，夏姣来了，冲他们两个说，今天下午四点，咱们系和外文系有场女子排球友谊赛，没事去给我们助战吧。郑思邕笑着说，怎么，要去复仇啊！别再让人家打趴下。夏姣也笑起来，还不定谁把谁打趴下呢。
下午四点，他们来到学校的排球场，比赛已经开始。中文系的夏姣和外文系的蒋小兰，两位姑娘表现得都很积极。比分到七比八的时候，中文系落后一分。这时，蒋小兰一个跃起，狠狠地把排球扣了过来。郑思邕想，坏了，这球肯定接不住了。谁想，夏姣一个鱼跃，把即将落地的排球救了起来。紧接着，另一姑娘把球砸到了对方的场地上。八比八，平了。
郑思邕和贾成功不禁高喊起来，好，漂亮！蒋小兰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喊叫，往这边看了看。郑思邕冲她笑了笑。
第一局，外文系以微弱优势获胜。
异地再战，夏姣几次把排球砸到对方的场地，小兰也不示弱，救起了好几个必输之球。这一局，中文系获胜。
决胜的第三局，双方拼得更加激烈。打到十四比十二时，中文系落后两个球。这会儿，中文系发球。夏姣把球发到了对方后场，小兰接球，外文系另一队友将球托起，小兰看准下落的排球，然后飞身而起，狠狠砸下。谁想，夏姣似乎早有预判，将小兰的扣球稳稳拦住。中文系获得宝贵的一分。
最后，外文系凭借着蒋小兰的一记猛扣赢得了比赛。外文系女排以二比一战胜中文系女排。
比赛结束后，郑思邕对夏姣说，虽败犹荣，打得好！夏姣说，还是输啦！郑思邕道，不以成败论英雄，打出了自己的气势和精神就行。夏姣似乎还是不服气，说道，早晚有一天要打败她们！
这会儿，蒋小兰也凑过来，说，夏姑娘打得真好，让人刮目相看！夏姣说，不敢当，没有你们打得好。小兰没再接她的话茬儿，而是冲着郑思邕说，思邕，你没看两位姑娘都累了，今天晚上不请我们吗？
郑思邕心想，得，人家说了，不请也得请呀！马上说道，请，必须请！四弟也一起去。贾成功说，那我就沾光了！
夏姣看了看手表，说，现在刚下午五点多。这样吧，我们先去洗澡换衣服，六点半在学校门口见。郑思邕说，好，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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