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写得便于听
写稿子只顾到用眼睛看,没顾到用嘴读用耳朵听,写成的稿子就可能不便于听。
只顾到用眼睛看,语句繁复点累赘点就无所谓,一遍看不明白,再看一两遍就明白了。
只顾到用眼睛看,就不免过分地依靠标点符号,一句话里要加入些解释的部分,来个破折号就解决了,一句话里有三层意思,用两个分号一个句号就算交代清楚了。
只顾到用眼睛看,并列的几件事物写在一块儿,可以不管说法是不是整齐一致,音节是不是匀称顺当,反正字写在纸上,人家看了总能明白。
只顾到用眼睛看,有时候找不到恰当的词就来杜撰,好在单个汉字是有意义的,拿大致用得上的两个字三个字凑在一块儿,也可以叫人家意会了。
咱们从听的方面着想,前边说到的几种情形都可能是听的时候的障碍。听只听一遍,听了前一句还要听后一句,听了前一段还要听后一段,繁复累赘的语句可能成为听的人理解上的疙瘩。标点符号是听不出来的,听得出来的是语气和停顿,要是使用的标点符号跟语气和停顿不相应,可能使听的人感到别扭。并列的几件事物排在一块儿说,说法要一样,音节要协调,音节少的在前,音节多的在后,这是咱们说话的传统习惯。不顾到这个习惯,你以为写的是并列的几件事物,可能使听的人认为并非并列的几件事物。几个单个汉字拼凑成功的杜撰的词,听的时候可能完全不知道是哪几个字,因而完全不知道这个词表示什么意义。
如果写稿子顾到用嘴读、用耳朵听,情形就不同了。顾到听,就会要求写下来的稿子能够读。稿子哪有不能够读的?按稿子上写的字一个个念出声来,什么稿子都能够读。这儿说的能够读,是要念下去顺当流畅,语气和音节非常自然,跟平时说话一样,没有含糊的不确切的词语,没有啰唆的不起作用的词语,这才叫能够读。咱们常常听人说某一类文章只能够看不能够读,或者说某人的文章只能够看不能够读,可见放到嘴上去检验,能够读不能够读确然有分别。要求写下来的稿子能够读,同时就是顾到听,因为能够读的文章就是便于听的文章。
稿子写完就算数,当然不是妥当的办法。念几遍,看看是不是能够读,大概是必要的。
为了能够读,便于听,似乎可以这么说:尽量少用长句,凡是能够分为几句而不损害意思和情态的长句尽量分。
语句里的动词跟宾语和动词跟补语之类,前后呼应的连词跟连词和连词跟副词之类,咱们下笔的时候偶尔疏忽,会成为结构不配合,前后不呼应。用嘴一读,疏忽之处就检查出来了。咱们平时养成的这种习惯好比勘察器,凭这种勘察器,哪儿不配合,哪儿不呼应,很难躲得过去。
还有一些勉强凑合的杜撰的词,不自觉地漏出来的方言土语,只要放到嘴上一读,自己就觉得拗口。再替别人想想,别人听到这些地方,准会只听见声音,不明白什么意思。于是咱们着手改动,结果不配合的配合了,不呼应的呼应了,拗口的不拗口了,读下去像活泼的流水一样,听起来也就很顺当而没有障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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