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欣格和润康在马尔代夫的芙花芬岛一家玻璃房餐厅就餐。室内装修风格独特;菜肴美味可口;服务周到贴心;舒缓的钢琴曲在厅内流淌。室外却是乌云如墨,树枝随风狂舞,眼看一场磅礴大雨就要来临。
突然一道闪电撕裂了天空,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岛屿,霎那间“哗哗哗”的倾盆大雨伴着风从天而降。远处几艘摇摇晃晃的船只在海面上时隐时现,好像随时会在狂风暴雨中沉没。
悦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餐桌上的浪漫,欣格接起手机。“李奇,……,对,我还在休假……,真的?这么快就停止做业务了?......,恩,我会尽快联系客户的,……好的,谢谢你告诉我这消息……,好的,谢谢你。”
收了线,欣格望着润康询问的目光,解释道:“是单位同事的电话。他知道我还在休假便打电话告诉我,公司昨天上午刚下发文件,从明年一月一号起改制后的胜富公司将停止一切贸易往来,集中精力收取在外的债款。他提醒我赶紧将业务换到新的外贸公司,并尽快着手联系客户。另外,他和几个朋友开了间外贸公司,让我考虑下是否愿意带着业务过去做副总。”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怪怪的。”欣格见润康笑而不语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翻,眼神有点让她迷惑不解。
“这样的电话你不会再接到了。”润康嘴角扬起浅浅的笑。
“呃?”欣格没反应过来。
“我马上会把喜帖下到你们单位,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李欣格现在是康达厂沈润康的妻子了。让大家彻底明白,她只能属于康达厂。”
“……你太霸道了。我还没答应要嫁给你呢。”欣格又急又羞地说道。
“要不我在这单膝下跪正式向你求婚?是谁十年前答应我,要生生世世与我在一起?”润康扬着眉,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
“……润康,原谅我当初,我知道那时伤透你的心了,……”突然欣格神色黯淡, 怔怔地望着他,随后垂下头,低语道。
润康没想到自已的一句玩笑会让欣格心里如此难受,便托起她下巴,凝视着她,放低声音轻柔地对她说道:“当初你当方面毁约,我要你用后半生来偿还,要把你永远栓在我身边,免得被别人拐跑了。”
她眨着泪眼,脸上露着明朗的微笑。
“好了,不哭了。你看隔壁桌的两个小朋友看着我们呢。再这样下来,他们真得会以为叔叔在欺负阿姨呢。”润康轻柔地将她脸上的泪珠拭去。
“去年在A城,那时我记得在“美好时光”那间小木屋的咖啡馆,你的眼神是那么无助、迷茫、忧虑,让人心疼。一年后,你成长很得快,真的让我刮目相看。”润康差开话题,将欣格的注意力引开。
“这一年来,我能在业务上有所发展,真的离不开你、Mark以及许多人的相助,你们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真的很幸运……”欣格真诚地说道。
“喂,打住,打住。我又没说要给你颁奖,你说这么多领奖感言干嘛……”润康促侠一笑,话语未完,欣格放下筷子,扬起拳头朝他挥去,润康笑着将她一把握住,说道:“好了好了,我投降。你瞧,那俩小朋友还在看我们呢。”
“你……”欣格嗔道,咬着嘴唇,不松手。
“好了。孩子们看着呢,你这样耍暴力,儿童不宜。咱们要做好榜样哟。”润康嘲弄地笑道。
润康乐呵呵地笑着,停止了嘲弄,继续说道。“这一年来,你比我想像中要坚强。不过,也因为这样,你业务才有这么大的起色……”话语未完,餐厅内一阵骚动。
“快看,彩虹!”
“哇!好漂亮的彩虹!”
“刚才还是暴雨,现在就出现彩虹!”
“风雨过后见彩虹。”
欣格和润康的嬉闹停止了,顺着大伙儿的目光望去,只见厅外暴雨已停,湛蓝的海面上几艘船只恢复了平静。水天相接的海面上出现一道绚丽的彩虹,那绚丽的色彩交织出一座美丽辉煌的金桥。
“岛上的天气真是多变,下午还是湛蓝的天空,傍晚就下起暴雨,现在又风平浪静,还出现美丽的彩虹。”润康赞啧道。
“欣格,彩虹过了,你怎么还愣愣地发神,瞧什么呢?是那几只船吗?”润康不解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海面上刚才那几只摇摇欲沉的船只,现在平静地浮在海面上。
欣格静静地注视着远处的船只,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说道:“润康,曾经的我以为胜富这艘大船会一直载着我在风平浪静的大海上行驶,而我也会安全到达彼岸——退休。但是你看,这艘大船被狂风暴雨击打、暗礁撞击得支离破碎,即将被大海吞噬了,看着让人痛心。其实早几年,我就知道千疮百孔的它终有这么一天。可我一直在迷茫,为未来忧心忡忡,就是没有勇气离开它。不单我,周围不少同事,何尝不是和我一样的心态。当时觉得自已只能在大船上了,无能为力去改变现状,只能随它沉浮,不到沉没时刻,何必着急呢?何况,说不定会遇到另一艘大船驶来搭救我们呢。当时我复杂的情绪你无法理解。值得庆幸的是,经过这一年的磨炼,在大船完全沉没前,我已学会了逃生技能,并且变得成熟、坚定和自信了。”
润康望着风平浪静的大海感慨道:“记得黑格尔曾说过,“存在即合理”, 这样千疮百孔的大船被茫茫大海吞噬早在预料之中了,只是船上的乘客自身要具备逃生的本领,否则终将被瞬息万变的社会淘汰。所谓物竟天择,适者生存,就是这个道理。”
听到润康的话语,欣格心里不由地感慨,她端起酒杯与润康轻碰,啜饮了下杯中的红酒,回想这一年来经历的种种磨炼和身边好友的帮助,感慨万千。这一年来她虽然遭受过妒忌、猜疑、诽谤、冷眼、排挤……,她痛苦、伤心、彷徨过,但要感谢这一切,如果不是这样,她就无法逼迫自已快速成长、努力拓展外贸业务,更无法看到她的可塑性,以及接到几百万美元业务的能力。她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和支柱,没有时间去舔自已的伤口,在大船下沉前哪怕经受抽筋拔骨的痛苦,也必需快速学会逃生本领,使自已脱胎换骨地去迎接崭新的生活。
是啊,阳光总在风雨后,相信一定会有彩虹出现。
走出餐厅,只见艳丽的晚霞撒在天边,烘托着鲜红的太阳,海面染成耀眼的殷红,鸟儿盘旋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欢快地叫着。他们乘坐快艇回到奢华浪漫的小木屋。
喝了红酒的她,脸上泛着红晕,微带醉意,打开落地窗走到屋外的露天大阳台,抬头望着月色。小木屋被四周层层叠叠的海水柔波拥抱着,湛蓝的天空繁星点点,皎洁的月亮高高悬挂,月光下海面波光粼粼。
“进屋吗?”润康走进欣格身边问道。
“我刚才多喝了两杯,身子有点微烫,想坐在这儿吹吹海风,这里比较凉快。我在看天上的繁星,不知今夜会不会有流星划过?”欣格抬头望着他说道。
“那我陪你等流星吧。”润康低头吻了吻她,说道。
欣格有些微醉,一阵海风吹来, 身子轻飘站立不稳,润康一把将她搂住。他们相拥望着星空,四周静谧,今晚如此温馨浪漫。
“欣格,还记得回来的路上,我说今晚要给你一件礼物吗?”他在她耳边轻声道。
“记得。”欣格转头疑惑地望着他。
润康不语地将香港购买的C牌cholive款钻戒套在她左手无名指上。
“钻戒!”欣格深吸了口气,惊呼道。
“是婚戒。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婚戒。欣格,回去后咱们把婚事办了吧。”润康拉着她的手,更正道。
“什么时候买的?”欣格将头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哽咽。
“前几天去香港时买的。上次电话里我让你猜,在香港给你带了什么礼物,你却不理我。这款钻戒设计精巧,寓意又好,喜欢吗?蔓曲缠绕的设计代表甜蜜相守、恒久不变的爱情。你戴上真好看,自然优雅,非常适合你。”润康望着欣格手上的钻戒,语气像夜色一样柔和。
在香港买的,那时她还以为他与宣宣…… 欣格抬头望着他,掀了掀嘴,未开口,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还来不及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就听见润康激动地说道:”欣格,快看,流星!”
只见一颗流星在湛蓝的夜空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擦出无比奇异的光芒。接着,许多流星飞快划过。
俩人闭眼默默许愿。
欣格沐浴后的清香盈满他的鼻间,让他沉迷,望着羞红的脸庞,似水柔波的眼眸,醇列的男性气息瞬间被点燃,炽热的吻再次覆在她朱唇上,舌尖在唇齿间游荡,渐渐滑向颈项……, 他低头喃喃道:“今晚夜色让我陶醉……”润康凌空抱起她朝卧室走去,在清辉的月色里辗转起伏,小木屋里荡漾着激情和缠绵。
第二日,天边的鱼肚渐渐露出,太阳已从海平面升起,海水被红霞晕上瑰丽的色彩,分外迷人。
她佇立着,静静地欣赏眼前的美景,突然纤腰被一双温暖的手臂环绕,清爽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转头,迎接她的是亮闪闪的眼眸和温暖的声音:“祝你生日快乐!”
望着他,欣格幸福地笑了。这些年,她从未幻想过有一天还能遇到他,甚至连想的勇气都没有,现在,他们又牵手在一起,永不分离。
润康拥着她,望着湛蓝的海面,问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如此美好的晨光,你想如何开始快乐的一天呢?”
“还有什么好玩的?”欣格抬起头,眼眸闪闪发光,兴致盎然道。
“带你这条美人鱼到海底去遨游吧。”他快乐地望着她。
“潜泳?”刚才兴致勃勃的声音转为迟疑。
“你不想?”
“潜泳会不会难学?我没试过……,担心会胸闷,心慌,人难忍……”
“我会牵着你一点点地往海下试探。刚开始可能会因为心情紧张,出现胸闷心慌等不适。记住,别慌。我来教你水下基本手势,如果有不适反应,用手势告诉我,我立刻带你上来。潜泳不难,水底世界很精彩,你不去尝试,怎么能看到?这可比你学做外贸容易多了。如果你不做外贸,怎么会知道自已有能力拿下几百万美元的订单。”
“那遇到危险怎么办?……听说海底有时会遇到鲨鱼、海蛇,咸水鳄……会不会把我吃了?”
“哈哈哈,你知道的还挺多嘛,害怕了?相信我,你的男人可是受过专业训练,不会带你去那些危险的区域。”
“你学过潜泳?”
“在加拿大留学时喜欢上潜泳,向专业教练学过一段时间,当时我还差点想考教练证。”
欣格带着氧气面罩,穿上脚蹼,背负几十公斤重的氧气筒在润康的带领下,身子慢慢往下沉,往下沉。海浪一点一点淹过了他们的身体,直至头顶。她抑制不住紧张起来,耳膜开始难受、胸闷,但随着眼前各大类珊瑚、海龟、贝类、毛利濑鱼、羽毛海星、红鲈、斑鱼等的出现,便为海底奇幻世界深深折服,并心旷神怡。
欣格那只戴着婚戒的左手任凭润康紧紧相握牵领,跟随他在梦幻般的海底花园遨游,她忽然想起昨晚他说的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幸福迅速充溢了她的整个心胸,就这么任他牵下去吧,直到海枯石烂……。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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