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语录:由于众所不周知的原因,这是一篇类似同人文的小说。众所周知的话,那请大家不要说出来。
第一章
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号称武当山,是一群企图成仙的妄想症患者的集聚地。山里的太和宫据说从天空往下看会觉得像一只乌龟,虽然我至今都不明白这是谁说的,毕竟能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往下看是很费劲的。把那么大一只王八放在那么大一个门派的大本营里也不怕人笑话,这也算世所罕见,至少说明了武当派上下的脸皮已经修炼到了一定境界。换句话说,当一个人对外宣称自己打算入道修仙的时候,他一定已经过了害怕被人嘲笑这一关了。清静无为,这正是隐士高人的共性。害怕被人笑话的人一定清净不了。
其实把自己住的房子凑一块儿建成乌龟的样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据说乌龟能活一万年,而实际上,乌龟在很多像我师弟一样的人眼里,是长生不老的,而这正应和了道家求仙的本质。
小的时候我常看到有的师叔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吃不喝好几天,说是为了修道,不吃不喝是为了排掉体内的人间杂物,以求四根清净。过了好几天才打开房门,胡子拉碴,面容清瘦,浑身散发一股屎味,一副得道了的样子。
下面一群弟子跪在地上迎接,抬眼往上看,被太阳一晒,不自觉地眯了眯眼。后来武当的几个长老都说这是那师叔成仙的体现,大家不是被太阳光刺到,而是被那师叔的仙光感应了。
而那些师叔成仙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东西吃,当然这是悄悄进行的,不可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为了表现不食人间烟火的特点,那些师叔们还需要饿着肚子接受底下弟子们的朝拜,这感觉一定颇为难受。
而我之所以知道这些,却是由于我性格懒散,常常偷懒,不打坐静修,反而到处晃悠,爬到房梁之上,才从屋后的暗窗看到了师叔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我那时看得心里痛心不已,这得多饿啊!
从那时候起我就打发了要向他们学习的想法。
我师弟道号放舟子,咋一看之下你会以为它是讲放舟的儿子,其实不然,多数武当有为青年或者有为老年都会在自己的道号里加一个子字。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道教祖师爷叫老子,由此而形成了传统。
当我从师父那里得知我们的祖师爷叫老子的时候,我觉得这位祖师爷一定是集聚了天下的大智慧,比其他各门派的祖师爷强了不止一个级别。特别是在今天,连村里目不识丁的汉子们都一口一个老子的,想必都是在怀念道教的祖师爷。由此可以见得这位祖师爷的厉害程度。大家都说孔子厉害,你看村里大叔就不会常常念叨他。墨子甚至更糟,成了脸上一颗黑痣的代号。
师父知道我这个想法以后,脸上布满了忧愁。他在大厅里踱了很久的步,才好像想清楚了什么东西一样,跟我说,了然,我跟你说个事儿。
我说,师父,你说吧。
师父说,师父跟你说,其实,我们祖师爷的这个名讳,它是念老子,不是念老子。你刚刚说村里大汉说的那个老子跟这个老子不一样。
我说,不都是老子吗?
师父说,虽然都是老子,但是一个是老子,另外一个是老子,不一样的。
我说,哦。
师父说,懂了吧?
我说,没有。
师父说,哦。
我说,师父,那像老子那么有名气是不是很好啊,他肯定是一个大侠,出去酒楼吃饭都不用付钱的那种。
师父说,有名气未必是好事,有时候太有名了,好像大家都知道你,但其实大家都不知道你。比如说老子,当你看到山下小村里的莽汉喊老子的时候,你往往不知道他喊的是老子,还是老子。所以当老子出去吃饭的时候说自己是老子,而饭店的人也有理由说自己是老子。这样大家都知道老子的情况下,就等于没有人知道老子了。这才是老子的厉害之处。
我师父座下目前有两个徒弟,跟那些动不动就几十个的师父略有不同。师父也曾经带过几个徒弟,但是有个徒弟在一次饥荒中饿死了。有个徒弟去山下跟别人打架,被人打死了。更有一个看上了一个商队中的一个姑娘,被人带去了远方,再无音讯。师父灰心不已,再也没有收徒的积极性。
有关我的来历,师父说是捡来的,但是具体并未同我讲过,不知真假。至于师弟的来历,师父则明确无误地表示,他的确就是捡来的。同样不知真假。
师父说他于某日某夜在某地发现了尚在襁褓中的师弟,觉得他极具慧骨,是天生修道的人才,由于担心他爹娘不答应他入武当,又防止哪天少林下山弟子发现此人并收入少林,这无疑是为武当培养了一个劲敌。
于是师父趁师弟的爹娘不注意,于黑夜中将其掳走,连夜送至山中,及至今日。而师弟便如师父所料,一心修道,不问世事,甚至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曾过问。师弟不像我一样贪玩,所以不知道师叔们的真实生活是怎样的,只是觉得那种在太阳底下被人跪着的感觉很好,所以觉得修仙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并为此而努力。
我后来觉得,之所以那么多人想要长生不老,是因为他们在活着的时候光顾着修仙了,只能再盼着能比别人多活几年,然后再享受人间繁华。
这想法从根本上就是本末倒置,对修仙自然也不利,也难怪从来没有听说谁活过了两百岁的。
但我一直对慧根这种说法颇有疑问,这令我想到半夜都想不明白,于是我跑去问师父。
我用力敲打师父的房门,师父,我想问个问题!
师父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深睡初醒,尚显懵懂,不知发生何事,听到我的声音,略带恼火道,师父睡着啦!
我问,师父现在是在说梦话吗?
师父总算找到台阶,大喜道,是啊!
我说,那我要问个问题!
师父房内忽然没有一丝声音,半晌,师父低沉着脸打开房门,衣服也没有穿好,抵在门口处,问道,你想问什么问题?
我问道,你当初是怎么看出来师弟有慧根的?他那时候还只会吃奶。
师父展开联想,仿佛看到一个小孩子在吃奶的画面,而他的目光,则渐渐集中在——师父甩了甩脑袋,严肃地说道,慧根这个东西,不是看出来的,是感觉出来的。
我问他,那时候你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师父淡淡叹了一口气,抓着胡须,沉默地望向天空的明月,一脸肃然。忽然,一根胡须被他拔了下来,他轻轻哎呦卧槽了一声,眉头一皱,转过身对我道,为师也忘了啊!
我哦了一声,说那师父我先回去睡觉了。
师父一下子跳进房里,说一声那你快回去吧,然后马上就把门关上了。
我忽然想到有个问题还没问,于是拍着门道,师父,那我有没有慧根啊!
你有个屁!师父吼道。说完,师父房内顿时响起一阵内力深厚的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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