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气温回暖,这天已是穿不得外套了,夹克搭在左手臂上,挺胸信步在铺满被春风剪落枯叶的柏油路上,路边超市老板总要跟我搭讪:我决定了,明天跟你一起走路。从冬说到春花开也不见其兑现他的决心,他浑圆凸挺的肚子依然遮蔽着他的眼神望不见自己的脚尖。
超市老板好似羡慕的话语让我似乎有了优越感,我脚下更加轻盈了。我也太过于自我阿Q,这位老板守着两个大门面,一个就值一百万,他想弃车走路不过是见面寒暄而已。
快进入东通道,我从放着公交卡的左边裤袋里掏出一个折叠整齐的蓝色口罩,挂在两只二耳朵上捂住口鼻,眼睛东张西望,不是窥视女人而是在搜寻设备是否有缺陷和卫生是否干净?也可以说开启了我一天的工作。
来到东边通道尽头,有一家副食店,门口一女人向我招手,我不认识,看来她是认识我的。待我向前靠近她时,她指指旁边小声说:有个流浪汉好像被人打了,鼻青脸肿的好吓人。
我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望去,见一个瘦弱蓬头的黑衣男子坐在地上正吃着纸碗泡面,吃着很专注,并不介意有人在看他,流浪汉都有这样不害羞的本领,我并没有过多了解这碗方便面怎么来的,看到流浪汉能吃上一碗热泡面,我内心还是很宽慰的。
吃泡面的男子一直不抬头,我也不好打扰他享受美食的愉悦,再说我也不忍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悲惨样子,我拿起电话安排人去喊巡警来处理。
吃泡面男子吃完后走动了,巡警没有找到他。两个小时后,他的伤情被我的同事发现了,看到楼梯台阶上沾满了血迹,报警110,警察又叫来120把受伤男子送往医院。说是喝多了酒摔伤的,不是被人殴打所致。
可怜的人,怎样的经历竟无家可归,要这样作践自己?我放下手头的工作,来到出事的地点,地上的血迹被清扫干净,瓷砖上还有些湿漉,早上男子坐地上吃泡面的地方靠墙有一个垃圾箱,我发现垃圾箱和立柱的缝隙间有一瓶白酒,酒是牛栏山牌的,里面还有大半瓶酒,保洁员可能没注意到,酒瓶口是用纸揉成团塞着的。
我是见不得这些可怜人,为何沦落街头?天暖了,他们身体感受也该好些吧。其实我没有理由同情他人,我在某些人眼里也是可怜之人。
事情巧了,傍晚下班经过那儿,见两个穿工装的小伙子愣头愣脑地往死胡同钻,见他们左顾右盼以为找不到出行方向,按往常习惯我主动喊住他们:你们要去哪?
一高一矮的年轻人见我喊话,矮个小伙子说在找一位喝醉酒的人,瘦瘦的,还说在这里呆三天了。
我是不喜欢八卦的人,从这两句中我知道找的是谁,告诉他们去找警察问问情况。
喝醉酒摔伤的吃泡面男人不是孤独的流浪汉,是有朋友牵挂的,我心又稍安些。
202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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