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对深秋的草木来说,一场又一场的寒霜,就是它们的催命令。
那些深深浅浅的绿,那些浓浓淡淡的黄,那些且行且老的红,都不得不给这一场又一城的霜色让位了。
一场霜雪一场寒。
百草皆已失色,树木的叶子,在展露着自己最后的美丽。深红,浅红,赭红,金红,都不知道要怎么红了,但最终还是逃不过霜色磨砺,渐渐的,都枯了,老了,就像容颜老去的妇人,再怎样艳丽的服饰,都有一种老旧的感觉。无法掩饰的寂寞和憔悴,看得到归途的那种空旷和廖远,摆脱不了的伤感和痛处。
即使一些不太愿意枯去的花,也已变得蔫哒哒的了。不忍目睹,无力回顾,都忘了吧。或许,这才是生命的本原。那些色彩,绚丽和美好,不过是时间长河里的一点记忆,涛涛江水,最终都会把这一切带走。世间本无事,何处惹尘埃呢。
不得不归,不得不落,不得不走,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
二
前日一场薄雪,这两日,霜色陡然加重。早去图书馆还书,一小段路,走的人触目惊心。
前几日还绿油油的草地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寒霜。绿草变成了银白色,有了一种玉质的清透。叶的轮廓,也愈发的清晰起来,倒像是忽然开出的一朵朵银白色的花了。
无心去辨认哪到底是什么植物,只是惊异与它的美好与别致。拿出手机,用最好的角度给它拍照,想把它短暂的美好留下来。
霜落在一株普通的大白刺上,白刺的脉络,就一时清晰起来,即使那不易看到的毛毛刺,也有了一种特别的锋利。霜又落在一些普通的冰草上,冰草立刻也有了刀剑之气。
一株普普通通的灰条,也头戴玉冠了。它甚至还搞不清什么情况,就已满脸通红了。
一些天人菊,本来还想傲霜斗雪的再开几天,但也被寒霜亲吻了。花瓣的颜色,已渐渐污去,叶片早就蔫了。
鼠尾菊耷拉着脑袋,它的花絮上,也被嵌了一道银边,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紫色的裙裾,忽然变成了暗红色,就像一截污浊的猪大肠。它不由得叹息了,萧萧霜色,谁能逃脱它们的洗劫呢。
不过,霜色却让一簇西洋菊,有了一种别样的精美。它们本是开着暗红色的花儿,细细碎碎挤在一起的。一夜的寒霜,给他们都涂上一层厚厚的白粉,红颜还没有完全消失,发却全白了。迢迢岁月催人老,最是红颜留不住啊。
罢罢罢,赶紧走吧。
三
阴差阳错,做了一辈子的教书匠。
学生时代,谈及人生理想的时候,第一愿望,是想做个记者。主要原因,是觉得记者自由自在,可以到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去。
那时,一心想上,自己喜欢的,汉语言文学专业,但现实与理想,总是有着很大的差距。读书的时候,并没有全力以赴,所以只上了一个能分配到工作的中专学习。
不过,还算是得到了命运之神的亲睐,最终从事的,是与书本有关系的教书匠职业。
但教学工作的单调和重复,往往会消减一个人内心所有的浪漫和诗意。幸有文学,这个浪漫的代名词,才是人到中年的自己,在荒芜的现实生活中,找到一个心灵的栖息地,并沉醉其中,而独享快乐。
在实现内心小小梦幻的日子里,图书馆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虽然,手头的书,已有千百册,但还是喜欢踏进那安静的圣殿,在众多的书籍和报刊之中,浏览片刻。
感谢生活,让我的中年时光,过得如此安逸而美好。越来越舒适的工作和生活环境,时时都能体会到活着的快乐。
这些年,内心渐渐平静。已慢慢学会,与身边的人和事,达成和解,只去关注和热爱喜欢的事,并为之付出努力。
四
图书馆就在距新校区三百米的地方,新修的馆所,内部环境十分优雅。只要是没课的时候,就偷偷跑一趟,翻翻近日的报刊杂志,了解一下文坛动态,再悄悄回来,步入正常的教学秩序之中。
还了上月借的书,续借两本。一本是“中国当代著名女作家大系之——乔叶的小说《塔拉,塔拉》,一本是“怡情书吧”编著的《李清照》。
乔叶文字,以“慢”著称,多年前再新浪博客读过,小说是第一次读,倒也很期待。对于李清照,是没有抵抗能力的,写她的书,只要能读到,都要读一下。一个传奇的女子,穿过千年的光阴,端坐在时空里,任由人们评说,怎么了解都不够。
不过,在翻阅近期的“文学报”的时候,又看到了周华诚的一篇文章《在林间出没》,联想到近日读的傅非《深山已晚》,总觉得他们的文字,都有相似之处。而我,近几年喜欢的,大都是这种类型的文字,说明了什么呢。
出门来,路边草木上的寒霜已散,化作水珠,挂在枝叶之间,来不及细看,赶紧回学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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