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学校配发的棉衣拉链拉到最顶端，就算书包里背着晚自习还未完成的数学试卷，走出教学楼，也总习惯右转朝着足球场方向走去。
教学楼外仅有两张昏黄的照明灯，粘连在教学楼五楼楼顶延伸出的屋檐下。每每有人从灯光所及之处经过，脸上都会被照得金黄。明亮的暖色灯光打在地上，夜拉起黑色幕帘，衬得灯光并没有明亮的感觉，反而像标榜属于优雅华尔兹的舞池夜场，生出别样的浪漫气息，给同学们照明道路的同时，也为他们创造、守护着各自的秘密。
“他今天会不会在那？”我暗暗地想，像寻找谜语的答案那样，在脑子里拼凑着各种可能性。寻求答案的冲动促使我加快脚步。
那天的冷风也吹得暧昧。
初中的时候，我在1班，澄在2班。那时候班主任管得很严，午休结束的到校时间都要比其他班早十分钟。我已经中规中矩地端坐在教室中，澄的身影才悠闲地从窗户外略过。他生的白净，在紫外线肆虐的高原并不常见。清秀的面容和那爱好调皮捣蛋的明朗性格就好像玫瑰鸡肉，没有亲自见过绝不可能想到二者能够搭配在一起。我从澄的身上，看到了我所渴望的东西。那具体是什么？迄今为止依旧令我摸不着头脑。那些东西散发出无形的气味，让人恐惧，却吸引着你慢慢靠近。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从教室里看到他的第一眼，这般感觉，便悄爬进了我的心中，从此根植，再也没消失过。
听到不远处的欢呼声和足球摩擦起地的声音，我笑着抿抿嘴唇，“他在！”我狂喜道。我像进行古典祭祀的司仪，一本正经地坐在球场旁的花坛边，双手安稳地放在大腿上。球场一角立着一根不高的电杆，电杆的电灯发出同样的暖色光线。照明灯立在我面朝的方向，球场上的少年们四散跑开，又忽而聚拢，紧实的双腿下延伸着长长的影子。灯光遇到他们的身体便晕眩开来，倘若你坐在我的身旁，也一定只能够看到黑色的剪影在暖光中移动。而我与你不同之处便在于，我能够一眼便认出哪一个身影来自澄。他们努力低着头确认球的位置，摇摆着双手以保持平衡。我的眼睛锁定住澄，他转身时，我就侥幸地期望他能够注意到我，他撩起衣服擦汗时，我便怯怯地希望灯光能够刚好勾勒出他柔软腹部的曲线，他射门时，我便暗自窃喜他肯定是一击必中的那一个......
我坐在那儿——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不到的角落，失望与期望交替，心中上演着只有我知晓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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