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等了好几天,终于等来了消息。
这天,吃了早饭又坐了一会儿,赤影进来对众人点点头,“来了。”
展昭从椅子上蹦起来,“抓人去!”白玉堂拿了件斗篷追在后面。赵普把紫影留下跟公孙一起照看小四子,带着影卫也跟着展昭抓人去了。
众人跟着赤影到了天山脚下,果然看见魏海带着好几十人,正在往碧水潭方向进发。
展昭当即冲上前去,一把扯了魏海的脖领子,“这是另一只耳朵也不打算要了?”
魏海貌似是早就聊到了展昭他们回来,轻蔑地挑挑嘴角,“展大人,我带着兄弟们去找宝藏,这官府也管?”
展昭白了他一眼,“宝藏?你是想要这些人陪葬吧!”
魏海伸手一指后面的人,“不信您问他们,看他们是不是要去找宝藏?”
展昭对赤影使了个颜色,赤影走上前,和颜悦色地对着一个跟在魏海身后的年轻人问,“小哥,你到这来干嘛来了?”
那小哥嘿嘿笑,“前面那个大哥说这山里有宝藏,他会带我们去找,够我们家人一辈子吃用不尽。”
赤影与展昭对视一眼,皱了眉,又一连问了几个人,都说是来找宝藏的。
展昭有些不耐烦,“小哥,我是开封府的人,你们来这里,是他逼你们来的吗?”
人群中的一个中年人连连摆手,“可不是啊大人,这小哥是好人,他带我们找宝藏,还给了我们银子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角银子,“你看,他给了我们每人二十两,嘿嘿,剩下的让我放在家里了。”
众人纷纷点头,“是啊大人,这大哥是好人啊!”
展昭气结,魏海这算是拿银子买命么!“众位众位……”展昭想了想,对众人抱拳“众位稍安勿躁,我是开封府展昭”,展昭亮了亮腰牌,伸手指魏海,“这人叫魏海,他骗大家的,这山里根本就没有宝藏。而且他现在涉嫌一起案子,开封府要将他缉拿归案。”
众人听了展昭的话,一片骚动。
“大人!他不会是坏人的!你看他还给我银子!”
“大人,你们是不是弄错了!那小哥是好人哪!”
“难不成开封府也听说这有宝藏,是来抢我们的宝藏的?”
众人把展昭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说着。
魏海开口,“大家不要理会他,开封府就是想吞了我们的宝藏,大家跟我来!”
展昭巨阙出鞘,拦住魏海,“你!”
魏海冲着后面喊,“大家看哪!开封府仗势欺人,想要侵吞我们的宝藏!”
众人纷纷冲上来,展昭不想伤及无辜,只能还剑入鞘,出手点了魏海的穴道,将他带出人群。
赤影和其他影卫忙着安抚众人,展昭揪着魏海的脖领子,“魏海!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魏海的嘴角依然是轻蔑的笑容,“展大人自然有这个胆色,只是现在可能不行了。”说着还瞟了一眼依然群情高涨的众人。
白玉堂踏上一步,冷冷地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魏海斜了白玉堂一眼,“自然是要进浮云城找宝藏。”
展昭恨恨地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这些人给你陪葬!”
魏海轻轻笑了一下,挑眉,“也可以不用陪葬。”
展昭劈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不可能!”
魏海舔了舔嘴角被打出来的血,冷笑了一声,“展大人,这可由不得你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一脚把魏海踢倒在地,踏上他的胸口,弯腰眯眼,“你对这些人做了什么?”
魏海的笑容里藏了一丝冷酷,斜眼看展昭,“展大人果然聪慧。”
展昭气得心口一跳一跳,后退几步倚在后面一棵树上,面色铁青。白玉堂挡在他与魏海之间,扶住他,“猫儿?”
展昭摇摇头,“没事。”盯着前面的地面不说话。
白玉堂眼中掠过一丝杀意——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展昭想了想,对赤影说,“去请公孙先生来。”话音刚落,远处公孙和徐天一跑了过来。
赵普连忙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徐阁主刚能下床,就非得要来,我也担心你们,就跟他一起来了。”
徐天一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魏海,快步跑过去,“海子!”
魏海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喜,“师兄!”
徐天一伸手抱拳,“还请展大人解了他的穴道,我保证他不会跑的。”
展昭摇头,“我不信你。”转身走向公孙,“先生,烦请你给这些人看看,他们可能中毒了。”
公孙皱眉,看了一眼展昭,拉过一个年轻人探脉,“逍遥散!”
展昭叹了口气,“能解么?”
公孙摇头,“解药配置起来十分复杂,若是等解药配好了,他们估计就毒发了。”
展昭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魏海这个畜生!
“展大人,咱们做个交换怎么样?”远处魏海的声音传来。展昭过去踩住他的胸口,“你休想!”
魏海闷闷地笑,“展大人,若是三日后他们还没有拿到解药,定会毒发身亡。”
展昭的声音里都是杀意,一声冷哼,“你想尝尝赵家军的刑法?没问题,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魏海哈哈大笑,“展大人,就算是我死了,也救不回那些人的命啊!”
展昭不是没动过杀心,但看公孙的意思,只有解药才能救这些老百姓的命。
展昭明白,魏海想用这些人的命做筹码,让白玉堂跟他进浮云城。展昭不敢去看白玉堂的眼睛,他知道,只要他的眼神里露出一点点犹疑,白玉堂定会点头答应,他不能让白玉堂以身犯险,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的村民殒命,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白玉堂也不傻,他自然知道展昭在纠结些什么。白玉堂本想一刀结果了魏海一了百了,但一是徐天一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取了魏海的性命,他也不可能在徐天一面前取了他兄弟的性命;二是这里有很多老百姓,老百姓可分不清他是不是官府的人,只知道他是跟着展昭他们一起来的。若是自己取了魏海的性命,回头传出去变成了开封府滥杀无辜,会给展昭惹麻烦。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发现这猫有意避开他的目光,想了想,走上前,用云中刀抵着魏海的下巴,“解药拿来,我跟你进城。”
展昭一把拉住他,“不行!”
白玉堂拍了拍展昭的手,“猫儿,我会小心的。”
展昭低下头想了想,抬头,“我跟你一起去。”
白玉堂皱眉,刚想开口,展昭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说过,若是易地而处,你会放我一个人去么?”
白玉堂定定地看着展昭一双琥珀色的猫儿眼,缓缓点了点头。
展昭拂手解了魏海的穴道,“解药拿来。”
魏海冷哼一声,“两位都是大侠,我相信两位不会食言。伸手入怀掏了个小瓶子出来,展昭接过来递给公孙。
公孙打开闻了闻,点点头。
展昭伸手,“画。”
魏海从身上解下一个包袱,里面果然是吴道子的《双林图》。徐天一看着画苦笑,“没想到,最后我竟是栽在了自己兄弟手里。”
魏海看向徐天一的眼神里含了一丝歉疚,“大哥,我这也是为了大业!”
徐天一摇头,“人若是没有了,还要大业有什么用?”转头对白玉堂说,“白兄,我跟你们一起去,路上也能帮个手。”
白玉堂没理他,接了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拿过赤影身上的水壶,泼了上去。随着水浸湿颜料,原来画上空蒙的林间出现了一些弯弯曲曲的小路。
展昭明白,这应该就是地图了,轻声问白玉堂,“真的能找到?”
白玉堂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点头,“应该可以。”
展昭长出了一口气,“走吧。”
白玉堂拉着展昭,“跟紧我。”
展昭点头,回头对后面的赵普和公孙说,“我们进去探探,你们安顿一下这些人。”
赵普点头,“你们小心,有什么事有响箭。”
外面的村民看几人要走,自然叫唤着要进去找宝藏,被赵普一声大吼吓了回去。公孙趁机说,“大家别慌,大家都中了魏海的下的毒,不信可以来我这,我验证给大家看,还可以给大家解毒。”
众人一哄而上去找公孙,公孙席地而坐,一个个诊治起来。
展昭看了一眼后面的众人,摇了摇头,转身拉了白玉堂的袖子,“走吧。”
白玉堂带着几人绕过天山前侧,绕过碧水潭,走到天山背面的一个山谷中。低头看了看地图,白玉堂微微颔首,“应该是这里。”
展昭凑过去,“这除了雪,什么都没有啊。”
白玉堂拉了展昭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冷么?”
展昭摇摇头,抬头对上白玉堂的眼眸,笑了一下,“没事的。”
白玉堂四处看了看,抬腿走到一片山崖前,掌力一扫,上面的浮雪被吹走,露出一个洞口。
白玉堂低头看了一眼地图,又看了看洞口,回身看了魏海一眼。魏海伸手,“五爷先请。”
展昭白了他一眼,抬脚抢在白玉堂身前,没想到徐天一拉住了他,“展大人,我先进去吧。”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没理徐天一,把展昭扯到身后,抬脚进去了。
洞里黑黝黝的,但展昭不敢点火折子,怕有什么机关,伸手拉住白玉堂的手腕,“别走散了。”
走了一小会儿,许是适应了洞中的黑暗,白玉堂觉得眼前有些清晰了。手肘碰了一下展昭,“猫儿,火折子给我。”
展昭把火折子递给他,白玉堂走到墙边,伸手上去把一个类似于灯座的东西点亮了。
有了些光亮,展昭发现他们正在一个通道里,油灯的光有限,只能照亮一小部分,所以后面黑黝黝的,前面也黑黝黝的。
展昭觉得前面似乎有风吹来,有些凉飕飕的,拉了拉身上的斗篷对白玉堂说,“有风。”
白玉堂侧头,“冷?”
展昭扯了他一把,“不是!有风说明有洞口啊!”
白玉堂闷闷地笑了一声,把地图拿出来辨认了一下,“前面应该是有洞口,这个洞口应该是安全的。”
展昭的心稍稍放下了点,“你说这浮云城到底是什么啊?怎么还有宝藏?这城里原来的城主呢?人呢?”
白玉堂摇摇头。
后面的徐天一接了展昭的话,“相传这浮云城,是后周北方的一座重镇,当时城池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天山脚下,包括现在的天山镇和临近的几个镇子。因为守着天山,有很多珍惜药材,所以与各地都有贸易往来。”
“后来连年战乱,贸易往来也断了,这座城池就没落了。据说城主带了愿意跟着的一部分百姓和大部分金银财宝迁居到天山深处,修建了一座坚固的城池,以期日后能够东山再起,这就是传说中的浮云城。”
“那这画真的是吴道子画的?吴道子难不成就是这浮云城的人?”展昭一副猫儿的好奇样。
徐天一摇摇头,“可能是后人吧,”那些进了城的人和外面早年间也有往来,因此会留下进城的地图。”
展昭点点头,“徐阁主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徐天一的笑容有些惨然,“师命难违。”
展昭恍然,原来徐天一的师父是浮云城的后人哪!
魏海也开口道,“师父临终前告诉了我们浮云城的秘密,要我们找到这宝藏,壮大天星阁。天星阁历代阁主,都是浮云城的后人,只是因为我师父没有子嗣,才传给我师兄。师兄本来可以找到这宝藏,光耀师门,完成大业,”魏海恨恨地看了白玉堂一眼,“没想到竟是栽在了五爷手里。”
白玉堂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慢慢往前走,理都没理他。
展昭似乎觉得有些不对,皱眉道,“徐阁主,既然尊师是浮云城的后人,那应该对这浮云城内外的机关都很熟悉才对。徐阁主既然家学渊源,还要我们来做什么?”
徐天一苦笑了一声,“展大人有所不知,天星阁传了几百年,早都没落了,师尊那些本事现在剩下来的不过十之一二,我们师兄弟纵使得了师父真传,也无法独自破开这浮云城的机关。”
展昭还是觉得不对,“既然尊师是浮云城的后人,自然知道如何进入浮云城,你们还要天尊手里这画做什么?”
徐天一心道,展昭真不愧对江湖上的美誉,又屡破大案,这脑筋真是活络得紧,便也不隐瞒,直言道,“不瞒展大人,我天星阁之前的确是有一份地图,到在我师祖那辈的时候,这份地图不知所踪,师父遍寻而不得,终是抱憾而终。我们机缘巧合才得知这双林图里有返回浮云城的秘密,这才百般探听。”
“后来…”徐天一偷眼看了一眼白玉堂,白玉堂的面色依旧冷得很,没有一丝表情。
徐天一暗自叹了口气,“后来我探到这画在天尊手里,就故意让天星阁的人惹了白兄……”
“原来如此,”展昭不忍让白玉堂亲耳听到这些,出声打断了徐天一,“徐阁主好算计。”
徐天一苦笑摇头。
展昭跟着白玉堂往前走,走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前面有光射进来,应该是个洞口。展昭伸手拦住白玉堂,巨阙横在身前,回头看他,白玉堂点点头,也抽刀在手,与展昭肩膀倚着肩膀,一左一右探了出去。
洞外是豁然的一片天地,皑皑的白雪下还能看出房屋的痕迹。
白玉堂掏出地图仔细比对了一下,转头对展昭说,“这就是浮云城了。”
展昭回头,“喂,到了。你们自己进去吧,我们可不想要那什么宝藏,我们就回去了。”
魏海冷声笑,“展大人好算计,不过您可能还不知道吧,咱们来的那条路,现在已经堵死了,回不去的。”
展昭愕然,转头看白玉堂。白玉堂点头,“只能另找出路。”
展昭气结,白了魏海一眼,“那你找你们的宝藏,我们去找出路,我们说把你带进来,可没说把你带出去。”
魏海哈哈大笑,“展大人,就算找出路,也得过了前面这街巷,走到后殿才有出路,您哪,就别动这心思了,还是乖乖往前走吧。”
白玉堂对着地图端详了一下,又算计了一会儿,看了展昭一眼——确实如此。
展昭只能叹口气——倒霉。
白玉堂伸手揉了揉展昭的头发——没事,有我呢。
展昭使劲儿点头——耗子,靠你了!
白玉堂运起一股内劲,空中顿时狂风大作,面前皑皑的白雪被吹散了不少,露出一些可供人行走的街道。
魏海有些心惊,心说这白老五果然不是好惹的,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内力,真不愧的天尊的传人。
白玉堂从袖袋里抓了一把墨玉飞蝗石,分了一半给展昭,“猫儿,看见那些屋顶上的杆子了么?”
展昭眯眼看了一圈,点头。
“我左你右,打掉它们。”
展昭接过白玉堂手中的墨玉飞蝗石,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声音过后,雪地里多了很多倒地的杆子。
展昭不解,“为什么要打掉?”
徐天一开口解释,“这个机关叫万箭穿心,这些杆子下面应该连着箭矢,打掉了就相当于触发了这个机关,就不会伤人。”
白玉堂率先踏入了刚刚显露出来的小路,展昭紧随其后,魏海和徐天一也一前一后地跟着。
展昭看到四边的雪墙上有很多箭矢穿过留下的小洞,心说这应该就是刚刚那个机关触发的吧,还真是万箭穿心啊。
白玉堂对着地图七拐八拐地走了一会儿,又拆了不少机关,在一个巨大的石门前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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