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做饭,看见锅里还有剩饭。那是昨天晚上做的,本来做的是四个人的量,但儿子和儿媳没有吃,他们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家,因此剩下了一大半儿。
怎么办呢?扔掉有点儿可惜。新打的玉米糁儿,甘甜的红茬红薯,我用勺子在锅里搅了两下,还是舍不得扔。玉米糁是堂姐自家种出来的,绝对的绿色食品;红薯是我自己开荒种的,光除草整地我就干了一个星期。下班后,别人休息了,我就开始捡砖头、拔草,蚊子、虫儿见来了入侵者,纷纷前来围攻,胳膊上、腿上给我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印记,一阵一阵的奇痒无比。拔了一周的杂草,手指被草汁染成了黑褐色,指甲里都是黑泥,手背黝黑粗糙,见人我都不敢伸手,然后跑了半个城去买红薯苗......不亲手栽种不知道食物的来之不易。耕地、播种、灌溉、施肥、除草、治虫、收获、搬运、晾晒、加工,经过多少道程序才做成了饭。如今网上一句“吃剩饭对身体不好”成了很多人的座右铭。退桌菜不吃,隔夜水不喝。我敢说:这些人绝对不是体力劳动者,他们的食物来得太容易。部分人打着养生的幌子,给浪费粮食蒙上了一块遮羞布。
我打开火热剩饭,剩饭只够两个人吃,再说让怀孕的媳妇吃剩饭也不合适。就又拿出熬汤的砂锅给儿子媳妇儿再做一份儿。
忽然想起前些年我的同事老牛,那天我俩到上班都比较早,顺口聊聊早到的原因。她说:“左晚的剩饭我热了热,吃完又给媳妇儿做了份新的,到她起床饭正好熬好。”当时我还笑她仔细过了头。
“你呀,就你和媳妇俩人在家,还吃两样饭呀?一碗剩饭还要它干啥?”
“家里也没喂个鸡呀啥的,白白扔了确实可惜。咱种个地难死了,风刮日晒,大热天还得钻玉米地干活,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下地,这点粮食都是咱一点儿一点儿从地里搬腾家的,哪里舍得扔啊?但是又不想让媳妇吃剩饭,也不让她知道,我不吃馍,把饭喝完,再给她新做点儿......”
我盯着她看了半天,尤其是吃剩饭不让儿媳知道对我触动很大。对吃剩饭的看法,不同的经历、不同的年龄意见肯定不同,不让知道最省心。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朱子家训里的这些话,不参加劳动很难有共鸣。现在的很多年轻人嘴上会念念就已经不错了,如今攀比风盛行,节约成了吝啬的代名词。”
我俩又交流了一下种棉花的经验,其他同事也陆续到了,就各忙各的去了。
现在的我成了老牛的翻版,孩子们爱不爱吃不知道,但是吃完剩饭得再做点备着,不能让孩子们起床后没饭吃。
可能做母亲的人都是这样。前一天去走娘家。看见妈妈把大块光溜的红薯装在一个袋子里,地上还有一小堆儿,是小的、半截的、有虫眼的。妈妈用小刀在那一块儿一块儿的整理,削去坏的,然后放在一个盆儿里。他一边削着红薯一边对我弟弟和弟媳说,你们把袋子里的大块红薯拿走吧,这盆里的我留着自己吃。
听了这话我有点感慨。妈妈种的红薯一共有二三十棵,再加上土地贫瘠,一共收了这半袋,她和爸爸吃红薯主要靠买。前几天我自己种的给她送来一些,估计能吃几天。这不就把她自己种的全给了弟弟。
感悟:在农村大部分做母亲,尤其是做了婆婆的人,可能也就得了孩子们不理解又治不好的病——那就是爱吃剩饭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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