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五人走在江宁城大街上,两顶特制幂篱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金凌什么美貌女子没见过,别的不说,这世家仙子榜上稳居首位的便是他的堂姐金棠若。可这幂篱一遮,少年人好奇心性就上来了,也忍不住偷眼去瞧。眼见酒楼就在眼前,金凌不由心道,吃饭的时候总该把幂篱摘了吧。谁知一进店门蓝思追就交代店家要个雅间给两位姑娘单开一桌。
金凌忿忿入了席:“遮成这样有意思吗,真这么怕人看还夜个毛猎,在家呆着得了。”
“要的就是没意思,蓝景仪从饭碗上抬起头,挥着筷子作指点江山状,“江湖上那些系个面巾露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引人遐思的,那都是耍流氓。我们姑苏蓝氏,既然要遮,那就包你胖瘦都看不出来。”
“所以,她们是为啥要出来?”金凌无语。
蓝景仪摊手道:“蓝悦的功课都是泽芜君管着,这不泽芜君闭关了没人管她,给蓝先生撵出来夜猎了。”
“阿凌好奇的话,改日到云深不知处来玩,她们在家里是不必覆面的。”蓝思追拿来了布巾伤药,在金凌身旁坐下。
“你可别瞎答应,就咱俩,请得动她?”蓝景仪含着口肘子咕哝道。
“她不是你亲妹妹吗?”金凌奇道。
蓝思追正专心查看金凌手上伤势,蓝景仪抢着答了:“亲妹妹又怎么样,那个供女修起居、修练的从园,女子六岁不得出,男子六岁不得入。我们上次见着她还是两年多以前呢。”
金凌扶额:“我说之前去的时候怎么一个女修都没见过。”
刚拿起筷子,楼上忽的响起一阵桌凳相击之声。一抬头,对面竟没了人影。金凌也只得跟着上了楼。
刚踏上楼梯,便听得一个清亮的女声斥道:“最看不得你们这些故弄玄虚的幺蛾子,既佩着剑,就来和我打过!”
上得楼去,只见一道丰肩柳腰的身影背对他们咄咄而立。还真是虞青青……金凌顿时后悔跟上来了。
雅间内,蓝悦正将幂篱被扯下一半的苹苹护在身后,顺着虞青青伸出的削葱玉指望去,果见蓝悦腰间悬着一柄轻剑,剑形古朴,无一丝纹饰。
女剑修!这可稀奇了。大凡世家女,不过修些医道乐理,搏个才名。即便习武,也多如虞青青这般,使些以柔克刚的轻便兵器,鲜有用剑的。金凌也不禁想要一睹她的身法,因此并不做声,且看虞青青还要如何挑衅。
“哼,果然是个花架子,既不愿比过,总该教我一睹尊荣吧。”言罢,扬鞭便要抽飞她的幂篱。
蓝景仪拔剑拦下,软鞭缠上剑身,各不相让。见二人僵持不下,蓝悦轻声道:“虞仙姝要看,说一声便是了。”言罢一抬手除了幂篱。
金凌和虞青青俱是一楞,都没料到她竟是这么个软柿子。蓝景仪气得说不出话来,刷地收了剑。
一番惊愕,金凌才想起细看她长相。确是一张挑不出毛病的蓝氏家族脸,只是低眉顺眼的无一丝活气,心下不免好一阵失望。
众人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忽听一声“青青,你在这里。”众人闻声望去,一位清秀文弱的公子步上楼来,他向金凌那边看了一眼,拱手道:“金宗主,久违了。”这下虞青青终于看见金凌,厉色顿收,支吾道:“表哥……”金凌没工夫搭理他,正自苦思这位面善的少年是在哪里见过。
那青衣公子环视一圈,喜道:“思追兄也在,不知这二位是?”蓝思追松了一口气,从容道“这位是庐陵屈氏屈凡鹤公子。这是舍妹蓝悦,门生陆苹苹。”
蓝悦欠身一礼,那眉梢唇角的弧度都像尺子量过似的。金凌再不看她。
屈凡鹤拱手还礼,道:“青青自幼苦习鞭法,讨教心切,如有唐突,还望蓝仙姝海涵。”
蓝景仪嘴角抽了一下。
“是蓝悦技拙,扫了虞仙姝的兴。”看着她那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蓝景仪牙关一响。
碰了这么大个软钉子,虞青青只觉好似吞了一大口棉花,咽不下也吐不出,鞭子一甩忿忿道声告辞,扬长而去。屈凡鹤朝众人一拱手,忙不迭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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