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6-14 00:06
6月初因为伯伯过世奔丧回家,两天后便坐上了南下的火车,回到湛江这个火辣辣的城市。
从娄底到湛江,只有一趟下午4点多的车。上铺,不想过早去上面躺着,上车后便坐在椅子上看书,但是窗外的景色成功地将我的目光从kindle上分离。外面,青山绿水,水田里刚插不久的秧苗笔直地立着,我还能看见水田里的纹路。稀稀拉拉房子立在青山水田之间,小路蜿蜒。小时候我也生活在这样的房子里,只是破旧许多,背靠青山,面朝稻田,一条大道,将我们与外面的世界相连,鸡鸣狗吠,时时入耳,一绿,外面的一切都绿了,家门口都会长满了草。我们曾在唯一的那条大道上嬉戏打闹,我们也曾在后山上野炊,我们爬上果树摘果实,我们也打马蜂窝,掏鸟蛋,捉泥鳅,挖蚯蚓……你能想到的农村熊孩子应该会做的事情,我想,我们很都很好地践行了。只是,多年以后,离开青山绿水到现在,再也没有一次好好地去接触,去感受!窗外的景色让我向往,窗外的人,让我羡慕。
火车缓缓地略过这片山水,停靠的第二站,是,邵东(我的故乡)。
火车还未进站之前,我便合上书本,目不转睛地盯着火车前进的方向,我想在车进站的第一时间,看看这个站,看这个我五年都没有来过的车站。
上大学之前,我没有离开过我们那个市(当然,母亲怀我去桂林当然不算),交通方式也以汽车为主。第一次出远门是高考后去长沙,坐火车去,那也是我第一次坐火车。
父亲送我,当时的火车站很小,很破旧,售票厅是个20平米大的地方,两个窗口,两个售票员,狭小的地方居然还摆放着一条长椅,供等候买票的乘客坐。
进候车室的暗安检系统成了摆设,只有两个工作人员负责检票,门口也有小卖铺,火车站会卖的零食、物品一样不少。候车室里面空间倒是宽敞,放置着几排塑料椅子,也是非常陈旧。
父亲和我进了候车室,找了空位坐了下来,由于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而且是一个人,父亲特别不放心,一定要亲自送我上火车。
记忆中,我们早到了一个小时,我因此抱怨,父亲心平气和地说:以后出门在外,等候是家常便饭,要多点耐心。脾气非常急躁的父亲说的这个话,至今我都记得非常清楚,也许,知女莫若父,我的脾气随父亲,父亲想在这个实际的场合教授我一些独立于社会的经验。可是,我并没有吸收好,我依然急躁。
那时的火车站,送旅客可以到站台的,其实,那时的邵东火车站,候车室出门就是站台。父亲帮我把行李拎到车门口,我没让父亲送上车,因为,我担心车上人多,下车困难,父亲拗不过我的倔脾气,我独自上车找好座位,放好行李,父亲还在,一双眼睛紧紧地随着我。火车启动了,父亲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不见。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离开家,出远门,也离开父亲。这一发不可收拾,我走的越来越远,离家、离父亲也越来越远。
我如愿上了大学,自然也加重了家里的经济负担。因为各种原因,只能母亲出门工作挣钱(其实,我的父母亲都是轮流外出挣钱,供养我们三姐弟的生活、还外债)。还是去长沙!
一次,母亲要去长沙,刚好我也在家,便和父亲一道去送母亲,也是坐火车。全程父亲拎着重重的行李,母亲拿着票,我跟着,进站台上车,父亲没有上去,这一次是站台的工作人员不允许无票人员上车。父亲将行李递给已经上车的母亲,母亲艰难地提着行李找座位,父亲不放心,趴在打开的窗户口焦急的看着母亲。看着父亲趴着的瘦小身影,我又怜又急。生活的重担将父亲原本伟岸的身躯压弯,大半的白发是因为我们的学费、我们的生活费,但是父亲从来没有抱怨过,他只是急没有给我们更好的生活,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瘦弱的身体,满手的血泡;他不抱怨初茶淡饭,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的父亲特别珍惜粮食,也一直教育我们“粒粒皆辛苦”;我急因为趴在火车上非常危险,而我的劝告没有效果,不过父亲的这一趴,倒是惊动了站台的工作人员,最后只能爬下来。
这是唯一的两次,我同父亲一起到火车站,一次送我,一次送母亲。邵东站小,有时过年,一些火车不在这里停靠,在南昌上学的我,经常从别的站绕道回家。偶尔从娄底转火车到邵东也是凌晨,那时下车后在火车站旁的米粉铺吃碗热乎的米粉,等天完全亮了,风雪小了,再动身回家。因此,去邵东车站坐火车次数,少之又少了。
车进站了,车站焕然一新,电子屏幕,崭新的站台和分流的天桥,候车室和站台也被分隔了好远,几年前的破旧的样子已然不在了。
物是人非,记忆中的火车站再也见不着了,让我怀念破旧火车站的那个人也再也见不着了,一切都渐行渐远!
火车又启动了不断地加速,离火车站越来越远,离父亲也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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