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起床收拾给老爸带了红薯千层糕和半个苹果一根香蕉的果汁六点半出门。妈妈说香蕉要榨汁进去补钾对爸爸好。喂他吃了半块千层糕,一起背诵夜泊秦淮近酒家,都忘了第一句。然后iPad放到了二月里来的歌声,问爸爸这是什么?爸爸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问记得吗这还是你教我的,老爸居然马上答“long long ago”我习惯性地接下去“once upon a time”[流泪]。
在医生查房前给他接通视频和姐姐说话。我想替他拿着iPad,但他一直试图自己举着和姐姐说话。急迫的心情溢于言表。但插满针头管子的手妨碍了他。他攒足了力气和姐姐说了几句话就又恢复到嗯嗯嗯嗯的状态。估计又没劲儿了。想着明天妈妈要来看爸爸,拿出电动剃须刀给爸爸把胡子刮了个干净,跟他说着:“明天妈妈来,让她看一个漂亮的帅哥。”
……
一个满脸瘦削的医生再次冷冷的要求送爸爸进ICU。我坚持等明天九十岁的妈妈来后再送。她跟我说现在是抢救生命,你再拖等不到明天的。我握着爸爸的手感受到爸爸无法言传深深的痛苦。终于崩溃了大喊着:你们别碰我爸爸,他好疼啊!我哭喊着爸爸,爸爸,听到有人说让病人家属离开别让她影响抢救!我的手被强行从爸爸的手上脱离,我被人强拖出病房,我给哥哥打电话哭喊着哥哥快来,快来!哥哥在奔赴医院的路上。我无助地在病房外大哭着爸爸,爸爸,拨通了姐姐的电话喊着姐姐,姐姐你快来啊!他们把爸爸搞得好痛啊!姐姐答应着我,问我怎么回事,我嚎啕:他们把爸爸弄得好痛苦啊!姐姐让我冷静。告她哥哥马上就到了。哥哥赶来与医生交流嫂子也来了。十几个人把爸爸抬上流动病床直接送入ICU。那扇冰冷的门关上了。看到哥哥在几张纸上签字。我哭着喊着爸爸,爸爸。一会儿一位满脸和善的女医生给我开始讲解ICU的各项政策。我说:“你们给爸爸穿好衣服盖好被子别让他着凉感冒了。”她说“里面恒温有专职护工护士医生看着。”我说:“别让爸爸生病还孤伶伶的身边没有亲人啊!他会好孤独的。”医生说“里面完全无菌环境。每人有专门的护理、护士及两病人一位医生。有专门的探视时间每天一小时。”
我仍然痛哭不止。旁边一位与我年龄相仿的姐妹说:“你冷静一下吧,我父亲一年已经经历过几次这样了。我弟弟从美国赶回来,刚走不到24小时,我父亲又这样了。”哥嫂办完手续喊我离开,我不肯说:“万一爸爸叫我们我们都不在,你们回去,我要留下陪爸爸。”
嫂子在我耳边说:“你控制一下情绪,还有妈妈在家里啊!”听到哥哥给妈妈打电话说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了,让她别等我。然后哥哥和姐姐通话,姐姐说会赶晚班飞机马上来,把事先订好的十号的机票退了。让她别等我。哥哥嫂子把我带回他们家,哥哥安慰我嫂子在厨房做饭。我胡乱吃了两口,想到妈妈。知道我必须回去了。哥嫂送我出门回家。
我疲惫不堪地回家了,一进门儿就看到满脸喜悦与期盼的妈妈,问着我爸爸今天的情况。我说:“你给他带的千层糕都喂他吃了。他很喜欢。红薯没吃。昨晚大便了两次。给你看病的张医生去查房了。故意念错爸爸的名字。”妈妈几次问我:“明天我穿哪件衣服去好啊?高领毛衣还是毛外套?”让我看了姐姐给她买的几件漂亮衣服。我答应着哪件好看,帮她选择着。看她洗漱完催她早些睡觉明天好去看爸爸。我自己瘫在房间里,开始一个人默默地流泪。福州的冬夜潮湿,阴冷。回想去年此时给爸爸妈妈过生日的情景历历在目,12号就是爸爸的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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