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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我要唱首苍凉之歌

(随笔)我要唱首苍凉之歌

作者: 烈夏添酒 | 来源:发表于2020-02-15 16:31 被阅读0次

我要唱首苍凉之歌

太白以那仙赐的才智与桀骜的气浪来使这华夏大国近千年来的读客们动容惊叹,在代代史书与人言传颂中,他是诗坛泰山,是人间仙子,又是狂傲剑客。提起狂,那必是李字当头,提起才气,那太白之名不见得会晚出来。

我想他的脑海里可不仅仅只容着一个神州,里边怕承载着宇宙中整个的银河。不然哪能在那并不称得上妙极的庐山,寻得个掉落在凡尘里的银河?又说他去那已日渐隐灭的凤凰台,眼中不蕴含点仙气,又哪能看到那“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如果心中没有点细腻的愁思,黄鹤楼送友人孟浩然又怎能看到那长江连绵直贯天际?就连看到点见惯的山林,也有“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来摄得好多诗人心魄。

在那抬头就是凤凰彩龙绿山的唐朝,恐怕他手中秀下的浪漫是连垂髫小孩都争先抢夺的,是眼已昏花的老妪都垂诞的,可不知那字眼里的劲风吹痛了多少同代诗人的双眼。

史说太白是很有些入世的,他认为自己能够“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但其一生的仕途却是那样坎坷以至于说平庸,就连崇拜他之深的杜甫也只能说“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斯人为何独憔悴,我看不是太白政治才能低下,是其本生个性的注定。

正史考证,李白并不主要因为臣妃谗言而被贬,而是他自己的请求。他是想做玄宗身旁的权臣,想建功,想留名,想让世人知道太白不单诗词之才。但玄宗只将他当作一个舞文弄墨的诗人,并不打算给他实职,再加上朝廷恶臭的风气,同僚的诋毁......他感慨万千。之后他一首《翰林读书言怀呈集贤诸学士》中写道:“严光桐庐溪,谢客临海峤。功成谢人间,从此一投钓。”公元744年玄宗也就应了他的请求,让他赐金放还。

他不懂隐忍,不识负重,他生性天真,气宇轩昂,受不得挫。杜甫为了家国即使一生庸碌也要唇焦口燥地呼出“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大愿。他却故作潇洒地叫道“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又有“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地拂手退场,再加“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自由宣言。单从这些诗句来看,他很成功地在历史上塑造了一个极其不羁且狂傲的诗人形象。他好像真的无所谓了,好像真的拥进青山绿水怀抱,大叫一声,我自由了!

可我轻轻撩开他遮在心房前苍白又放恣的门帘,却只见那满地的白发和一把不肯烂掉的宝刀。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当初你的憧憬是那么地美好,现实的冷风却来得那么地快。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太白啊,太白,最后到底来了些什么呢?

他的满腔激昂晃来晃去,最后全落进了满是酒水的山谷里。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你真当豪放到不再想要一直苦寻的千载名了吗?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喝吧喝吧,邀明月来喝吧,邀影子来喝吧,不论是谁,来和这个可怜的人一起醉吧。

当天生的浪漫调进孤独的美酒,就酝酿成了深刻的苍凉。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从大明宫到青龙寺,从蜀道到庐山,人们摸着你的白发,无语凝噎。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落叶飞飞,银鞍白马,飒沓流星,刀剑出鞘,却作风响。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走吧走吧,飞吧飞吧,只愿来世你别再落进这现实的尘世中。

要是你不那么倔一点,要是你屈辱一点,历史会不会来一个名声赫赫的功臣?

是的,会来的。但这个苍凉的诗人呢?他便死了,死在权与青史中了。再想想,青史当中记了多少死去的诗人啊!你也差一点踏入那死册中.....但还好,你终究还是这个太白。

只是,关于太白你,我还有想问的话。

你是捞月掉进了江中,不是累倒在了俗世里。

当你的白发在深绿的水里扬起,当你的眉宇间渐渐消去了锋芒倔强,当你腰间的剑离你而去,你是否还曾忆起:那敬亭山的妍倩,太白峰的雄浑,渡荆门的荒流,白帝城的苍凉,明月的冷辉,江山的温柔?还是说,你只记起了酒的悲苦,破烂的刀,夜的漫长,母子的牵挂?

我自私地认为你记起的是河山,哪怕是虚假的豪荡,哪怕是霎那说出又伤感的壮言。我也唯独不愿,你最后记起的是生活。

我想来到那条江。

我想舀起一勺,品那辛辣爽快双目渗光,记那一腔悲情浸舌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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