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西沉,天空渐渐昏暗,道路两边树影重重,在愈加黑暗天空的映衬中显得鬼魅、神秘。
我随着一众人来到一处巷道内,众人沉默不语,气氛凝重到如山般压过来的黑暗,让人有一种窒息感。狭窄的巷道内只听得到唰!唰!唰!唰!脚底摩擦凹凸不平石头路的声音。
前面的人低着头,跟随着领路人前行,我偷偷抬头看了眼前方,眼前一片黑暗,天是黑暗的,巷道是黑暗的,前面的一众人是黑暗的,两边的房子和树也是黑暗的。
内心对未知的迷茫、期待和恐惧同时交织在一起促成了我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出的现状。
终于,不知行了多长时间后,前方的脚步声逐次停下来,像多米诺牌一样,到我这里戛然而止。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向右转,完成这个动作后又齐刷刷的低下头,我亦不敢抬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种凝重到让人窒息的气氛被一个声音打破。
这声音低沉、暗哑,一如这未知、鬼魅的黑暗一般听不出喜怒,让人难以琢磨。
“你们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将会得到这里的一套房子。”一句话说完,台阶下站着的众人依旧一如既往的沉默,仿佛台阶上的人对着黑暗中的空气说话。
因为好奇心的促使,在沉默了几秒之后,我鬼使神差的快速抬头看了一眼。
说话的人一身黑袍从头罩到脚,甚至连面貌都被黑袍遮挡着,只若隐若现的露出嘴巴和周围惨白的皮肤。此时,在黑暗的映衬下倒像是一只从墓地中爬出的渗白枯骨一般。
想到这里,我全身一个激灵,黑袍人此时正站在一栋房子门前的台阶上,在黑袍的遮挡下在暗夜中静静注视着台下的人。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发现我跟随的这一众队伍中的人都如台阶上的人一般黑袍笼罩,看不清楚面貌,仿佛连呼吸都没有,只看到他们一如暗夜中的墓地一般静静伫立在台阶下方。
发现这一点后,我的心脏和呼吸同时漏了一拍,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一如众人一般黑袍罩身,我知道,此刻的我应该悄无声息的如众人一般隐入这黑暗中一座座的墓碑中。
台上的人仿佛对众人此时没有任何反应的反应很是满意,又过了良久,台上的声音再次传来,“好,现在你们可以拿着门牌到各自分到的房子中去,从此以后你们就属于这里,分到的房子属于你们。”
话音刚落,我的手中多出了一块木质牌子,再偏头一看,黑袍众人的手中也各自多了一块木质牌。
继而,刚刚还一起站着的一众黑袍人突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散开,向各自分到的房子中走去。
原本凝固的压抑空气在众人散去的一瞬间突然变得轻松、畅通,即使此时依旧是一望无际的的黑暗,我还是不由自主的长舒一口气。
抬头,台阶上的黑衣人不知在何时早已消失,一如他凭空出现一般。
我转身,看到身后依山而落的房子,虽然并没有将手中的木质牌和房子确认,但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座就是分给我的房子。
即使在凝重的黑暗中,也可以看到这里无论是环境还是建筑都属于江南水乡,院内的房子坐落在高低起伏的石山上,木门、木房在巷道内完全可以看到院落中跟随石山地势而建的样子,仿佛木门的存在只是说明这是一栋私人住宅,但却并没有任何防范作用。
我跨上台阶,木门是用一块块木板拼接而成,虽然中间留有空隙,但每块木板都精致而又结实,只是这份紧致和结实和外界没有任何关系,只属于它本身。
门并没有落锁,我轻轻推开院门,原本在外面看的不太真切的房屋,此时高低错落的呈现在眼前,院子中树上的乌鸦大概是被推门声惊醒,叫了两声扑扇着翅膀飞离,这一声叫和扇翅声仿佛惊醒了其它的乌鸦,都扑扇着翅膀,叫着向未知的黑暗中飞去。
这几声叫声和扇翅声让黑暗中的这块地方更像是被下了咒语的无人之地。一阵躁动后,这里又恢复沉寂,只是比刚刚的空气更加凝重。
我看着眼前错落有致高高低低的房屋,踩着脚底凹凸不平的石头向院内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一块石头后面赫然出现另外一座院落,此时高高的亭阁上,一位头发花白绾髻的老人在亭阁上认真做着根雕。老人身后不远处站立着两人,只是在刚开始看了我一眼后便又默默伫立在距离老人不远的左右两侧,并没有驱离我,也没有提醒老人。
我静静的站在下方看着神情专注的老人,在这抹凝重的黑暗中竟然寻到了一丝不属于这个地方的温暖。
从老人这栋界限依旧不太明显的院落来看,这栋房子的主人地位应该很是显赫。
难道是隐居在此的贵人?
“您在做什么?”有这个想法后,冒昧打扰的话还是从我口中不受控制的问出。
“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根雕。”老人显然早已知道有外人在此,但对于我的冒昧发问也并没有感到不耐,手熟练的动作着,眼睛也未曾离开一刻手中的作品,话却是对我说的。
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仿佛源源不断将他的能量输送给了我,让我莫名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多了几份不断探索前进的勇气。
伫立良久后,我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这个给我温暖和勇气的地方,走向了山的更深处,在这怪石嶙峋的山间不断探索、游荡。
又不知过了多久,或是一天,几天,一年或是几年亦或是很多年,突然某一天,山内响起了一声沉重又悠远的钟声,然后又是一声,声声撞击着我的心脏也撞击着这里的每一块石山。
平常寂静的山内突然出现了好多人向某一个方向走去,我也听从着内心的召唤向着那个地方走去。
这是一座寺庙,我跟随着众人在盘旋的楼梯上一阶一阶的向上攀爬,距离木质阁楼顶越近,我的内心愈加沉重。当我登上阁楼时,寺庙的僧人正在庄严的做着法事。
躺在那里的人,是不知在多久之前我见过的那位在亭台上专心做根雕的老者。
他神情安详的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
只一眼,巨大的悲痛向我疯狂席卷而来,瞬间把我淹没在其中。当我从痛苦中挣扎惊醒时,发现原来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我大睁着眼睛,看着房间中的黑暗,心情在悲伤中久久不能平静,此时的房间一如梦中的黑暗一样,只是我不仅从梦中带出了悲伤,还带出了那抹温暖和勇气。
过不了多长时间,太阳将会升起,梦中的温暖和勇气将在太阳升起的瞬间完成交接,将我推向更未知但却更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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