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30 大连，大连！

上午做实验，和蟾蜍玩了两个小时。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去火车站，中途还把书包落在了食堂。

火车上极为精彩，逼仄的车厢里男男女女犹如刚被打捞上岸的沙丁鱼一样挤在一起不知所措。一个车厢到另一个车厢的远征更显得尤为困难，几十米的距离往往要走上十几分钟。没买到坐票的人艰难地站在过道和车厢之间，时时忍受着从身旁挤过去的人带来的压迫与火车中闷热的空气。

2018.10.30 大连，大连！

列车员大声喊着只要二十元就可以去餐车享受座位，当然是无人理睬，毕竟列车员自己从餐车挤过来都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更何况大家既然选择了坐绿皮，大抵是手头拮据，能省一些是一些吧。站在对面的女人不停摆弄被汗水濡湿的刘海，她身旁的中年男人忽然无意识地抬起来了手，片刻后意识到没有扶手后又缓缓放下。年轻人脱下身上的羽绒服，轻轻搭在胳膊上，眼睛茫然地盯着手机屏幕，反复弯曲着膝盖。几步外有人咒骂着自己明明买到了坐票却靠近不了座位，一位操着河南口音的男人请求靠近窗户的人把幕布打开，一分钟后他如愿以偿的看到了窗外的大平原以及钢厂硕大无朋的烟囱，它们巍然屹立，诉说着共和国长子最后的荣耀；另一个睡的迷迷糊糊的女人则在慵懒地询问身旁的人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在遥远车厢的另一端，每一个从车门进来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叹然后削尖脑袋朝里挤。那些交织挣扎的模糊身影看起来并不很像人，倒像是大学时代做实验时见到的小白鼠。它们被装进笼子里一箱一箱的送来，打开笼门时由于本能的惊恐蜷缩在距离危险最远的一个角落，几十只堆在一起，小小的身体做着小小的挣扎，随后被无情的提起尾巴放在实验台上。优秀生脊椎脱位的手法向来干净利落，伴随着清脆的咔哒声，小鼠的生命走到尽头。也许还要再抽搐一会，但已无济于事，只能默默感受解剖针和医用剪刀在它身上游走，一寸一寸剪开它的皮肤，取走它的肝脏或肾脏，执念或梦想。

下课后，总会剩下几只没被选到的小鼠。幸存者的生命并没有延长多久，它们会被集体处死然后清理。有些事情早在它们被塞进笼子时就已经注定，也可能是更久之前。

死亡是最持久的现实，这里面看不到光。

不远处，年轻人坐在了地上。

他知道他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