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大流

01

“现在报数！”年轻的教官虎着一张白脸，眼瞅着一群稍显拖沓的行政长官，敢怒不敢言。

长官们开始报数了：“1！2！3……10！少三人！”

集合前，我就感觉出人数似乎不对，现在这么一报数，果真是少了。

这是个啥情况？估计不少人心里都写出了类似的疑问句。

仔细听，有个男生在嘀咕：“他们请假了？”

旁边冒出来的女低音也带着疑惑：“不是不准假吗？红头通知里可是这样要求的。”

“嘘，别议论了！”班子的一句话斩断了大家想象的翅膀，似乎也极具说服力。这之后，全体统一缄默了。大家都不愿意引发老师去关注这件事。

为什么呢？

暂把这个问题作为一个谜，答案要等到今天晚课之后才能出来，现在无法揭秘。

教官继续下达着口令：稍息！立正！向右看齐……

毕竟当年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行家里手，只一趟练下来，教官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02

“啾！啾！”是集合哨音。

“全体都有，左手拎包，右手摆臂，行进时要大声喊，1！2！3！4！”临时班长小韩同学风华正茂，行使职权更是当仁不让。

整齐划一的队伍迎着太阳阔步前行，刚走出几步，我就看见宣传部的几个镜头，正在紧紧跟随着。

我在阶梯教室的倒数第三行，有居高临下的优势，一抬眼整个教室都在眼底。

讲台上，教官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讲台下，学员如饥似渴兴趣盎然。

上课，灌输；下课，休十分钟；再上课，就直接灌到了午餐时间。

在这个过程里，大家无视了那几个空位。

“你来了，吃午饭了？”宿舍的楼梯上，传来这样的对话。

“刚在餐厅吃过了，上午老师没过问我吧？”

“倒是没有……”两个声音上楼去了。

宿舍门关着，门里，同屋的小兰同学站在门口处，一挑眉：“刚才他们的话，听见了没？现在不用想了，随大流！正好今天周五，孩子住校也要回家了，我得回去洗洗穿了一周的校服……”

今早没来的，昨晚肯定没有留宿。而管理者的不深究，就有了一道缝隙：今晚还可如此。

这，就是那个迷。

下午的课结束时，左看，欲言又止；右看，眼神了然。想回家的大有人在。

那么晚课后，也随大流回家？我的内心蠢蠢欲动。

03

与“随大流”这个词有一段记忆，时间挺久远的，停留在那年的夏季。

那天，青联李秘书来电话：“我们了解你的情况后，特别邀请你参加活动，多看一看外界，放宽心胸，放远眼光……”

“谢谢，我会参加。”

从前因为工作太忙，这种工作之外的活动，我很少去。现在一言难尽，也该出去看看了。

“去吧，哼，真有意思，通知里还直接要你参加……”那时候齐琳科长还是年轻了，捏着那张通知面色不虞，酸溜溜的话也暴露了她的内心。

有种人，喜欢时时处处躲在阴暗中，和他们一起搭档，很快就体会：压抑和压制的滋味。

走吧！

雨后的山里，空气清新，氤氲着青草的味道，鸟叫声、知了声此起彼伏，各色的蝴蝶在野花间翩翩起舞，蜿蜒的山路，蜻蜓在前面引路，奇石和满山的绿。

我的心绪如路边那条湍急的溪水，在山石夹缝里上下跌宕。

04

夏令营的旗帜，插在小学校的门口，学生们都放暑假了。

“我和你住一起。”李秘书说。

交流学习和互通情况，让参与者彼此有了大致的认识；夜幕降临后，燃起篝火，联谊活动开始了。

我想静静，独自回屋了；没多久，李秘书回来了，也躺在床上假寐。

“你听，有蝈蝈的叫声。”

“嗯，还有蛙声一片。”我喃喃附和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李秘书摇醒：“下雨了！越来越大！他们都去了对面，看你睡得很熟，我就没动，现在这边只剩我俩了。”

身临其境，我对电闪雷鸣有了另一种认识；闪电光里，我看清了：自上而下的泥浆、枯木、杂草等混浊着横冲下来，把屋子围在中间，把小学隔成了两岸。

“害怕吗？”我大声问。

“有点，你看流下来的洪水里还有整棵的树木，不好，屋子漏雨了，水也漫进来了……”

“来这边等着，刚才对面听到我俩的喊声了。”

当地民兵冒雨涉水过来，把消防水管也缠在我俩的腰间；还有负责拖拉的，都成了名副其实的落汤鸡；所有人，在看见我们安全了的一刻，都发出了欢呼。

雨水？泪水？这个时候，还有啥想不开的……

05

“昨晚睡得好吗？”小兰问我。

我照着镜子，拉紧了领带：“嗯，还不错。”

“你也回家了吧？”小兰又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