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溜溜传奇》之一罹患近视

        九月份眼看就要到来，又一个新学年开始了。学生们纷纷背起书包汇集于学校，坐进敞亮的教室，翻开了书本，也翻开了他们新的学业。

        又有一批活泼烂漫的一年级新生踏进了学校大门，纷纷睁大好奇的双眼观察着新的成长环境。未来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是学有所成，是开阔眼界，是增强体魄，是放飞理想，是铸就辉煌，但也不得不说，这批新生中将有超过一半的人加入到近视大军的行列，终生被近视病魔所困扰，为我们青少年大面积近视现状刷新出更高的纪录。（其实心里真的不愿说这种话）

        是喜是忧？看着一代代新人接力而来，又见他们罹患近视而去，心里的感受复杂难言。本人就把这难言之痛化作笔下的文字呈现给世人吧。

乌溜溜传奇

沿着弯弯曲曲的弄巷，穿过几个熟悉的街口，来到了一座我梦魂萦绕的老房子面前。午后的斜阳将金色的光线直截了当地倾泻在大门上，把已经生锈的门板渲染成了古铜色。我掏出钥匙，插进锁眼拧动旋转，大门“咔嗒”一下应声而开。推开大门，我接着往里走，绕过荒芜的小花坛，迈步进了厅堂。里面的家具陈设还都和我当初离去时一模一样，既没有变形也没被挪动过，只是表面附着了一薄层灰尘，好像被时间封印了很久，直到今天才被主人轻轻唤醒。又是一年过去了，只有回到这里我才会看见它们、想起它们。它们原先都是我幼年生活的一部分，留下过无数我曾经的童年身影。如今的我却客居异乡，不得不冷落了它们，于是在心里多少产生了一丝歉疚。

   这里原是南方的一座古老小镇。小镇的名字有些奇怪，不知为什么被人们称作瞳仁镇，也许早晚有一天会有好事的学者跑过来把它彻底考察明白的。近年来，由于旅游业得到大力发展，瞳仁镇的各项经济指标都迈上了一个新台阶，现已升级为行政县级市，但当地人还是习惯把这座小城市称作瞳仁镇。我就出生于此。我的童年以及小学时代也是在这个古镇里度过的。我的父母由于罹患癌症都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只有爷爷和我生活在一起。祖孙俩相依为命。那时，我们就住在这座老房子里。房子结构分上下两层。爷爷由于上岁数了，腿脚不灵便就住在下层，而我则住在上层。所谓上层，也不过是个阁楼，面积不大，刚好能放下一张单人床、一张小书桌、一个衣箱柜和一个带玻璃门的书橱。那书橱曾是我最喜爱的家具了，目光可以直接穿过被我擦拭得明华晶亮的玻璃门，一览无余地检阅我的所有藏书。带有五颜六色封面的书籍，经过我的精心穿插摆放，显得玲琅满目、错落有致。美不可言的书橱把我简陋的小阁楼装点得富足而有生气。这阁楼，就是我自己独处的的小天地，待在上面会感到安静、自由和惬意。我常常一个人在上面望着窗外长时间发呆，可以忘却自我，甚至有时都忘记了饥渴，直到爷爷站在楼梯口催叫我吃饭。

    哦，是的，当我站在阁楼上，儿时的灵感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想起来了，我那时经常发呆，不正是因为总是幻想着有一天能遇到一个精灵吗？或许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吧，精灵也同样会出现在我儿时的梦境里，以至于每当我回忆起那些有关精灵和我之间所发生的故事时，已经分不清那是在现实抑或是在梦里。

我一直都相信在这个世界上

某个地方存在着可爱的精灵

所以我始终都在把他们追寻

期待着与精灵来个意外相逢

期待着与精灵来个意外相逢

心里就常常编织出美丽的梦

在我童年的梦境里爬上彩虹

那上面有送我去旅行的长风

那上面有送我去旅行的长风

我便可以心游太极无所不能

眺望着比彩虹还高的精灵国

我将一路扬帆在星河里航行

我将一路扬帆在星河里航行

却怕自己在意犹未尽时梦醒

每当明媚阳光掀起我的眼睑

我的眼前却被笼罩上了阴影

罹患近视

    瞳仁镇医院的眼科门诊室里，一老一小两个人正在注视着一身白大褂的眼科医生填写医疗诊断书。房间里有一台检查仪器，它无声地证明了刚才的一系列专业检查。那个老人是个年纪约莫七十岁的银髯老翁，衣装简朴。他身边的孩子是个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身着一身浅色露肩连衣裙。这两个人一个是其貌不扬、老成持重，一个是眉清目秀、乖巧伶俐；一个已银白须发、年届迟暮，一个方青丝丫头、正值豆蔻，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此时，旁人可以看到从他们的眼神里透露出了满心期待的光华。

  “小孩近视了啊，怎么不早点来医院看？”医生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这句话已经成了他的习惯用语，对待所有就诊者都是这么句话。他无意等听者做出回答就按部就班地继续宣布下面的流程“你们以前从没来仔细检查过吧？我先给你们开个单子，去交费，做个系统屈光状态检查，就是。。。量眼压、查泪道、测泪液质量、做眼部彩超、ＯＣＴ等，最后综合验光，分别测一测孩子的两眼近视度，也要看看有没有散光、弱视、斜视什么的，到配眼镜的时候，把验光报告交给配眼镜的人看。嗯。。。结果出来以后，都先拿到我这儿来再看下吧。”

  “大夫，您看，我孙女的近视还有希望治好吗？”银髯老者焦虑地低声询问着。

  话音未落，随即传来了医生一句冷冰冰回答：“不可能，近视是一种不可逆转的眼部疾病，一旦得了近视，终生难愈。”

  听了这话，老人和孩子眼神里原先满含的热切目光瞬间冷却。“难道。。。难道，咱们这里就没有好的治疗办法了吗？”老人接着问道。

  “呵呵。。。”医生轻声笑了一下同时右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框，说：“不仅我们这里，就是到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里的医院，医生们也治不好近视，全世界到目前为止都还未能在医学意义上解决这个近视难题。”他看到老人和孩子一脸沮丧的样子，忍不住缓和了一下口气：“心情别太难过，很多到我们这里来就医的患者一开始都接受不了罹患近视症的现实，但后来也都慢慢适应了。你们瞧我，我不也是个近视患者吗？戴上眼镜就可以了。现在，我们医生能做的，就是通过精确矫正视力来缓解近视症给患者带来的不便以及采取必要手段尽可能抑制近视的发育速度和程度。当今的科技发展日新月异，说不定哪一天，这个医学难关就被攻克了，大家也就可以彻底摆脱近视了。”

  “那。。。这一天什么时候才能来呢？”小女孩睁着一双已经近视了但仍然纯真无邪的大眼睛问道。

  “这我就说不好了，小朋友。要有信心，更要有耐心。”医生看着小女孩笑了：“瞧瞧，多么漂亮的一双大眼睛啊，乌溜溜的，从今往后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眼睛，别再过度用眼，养成好的用眼习惯，在家多吃水果蔬菜，尤其是胡罗卜，少吃零食、甜食，多咀嚼细嚼慢咽，这些对眼睛都有好处，能提高抵御近视的能力。噢，还要特别注意的一件事是少玩手机。据我们眼科门诊近年来的数据统计，十个近视孩子里面有九个是因为玩儿手机、Ｉpad等电子视频产品而得了近视。那种东西对未成年人的视力伤害极大，会伤到视网膜。所以说保护好视力不是句空话，要及时改正不良用眼习惯，只做对视力健康有好处的事情，为以后发明的新治疗技术争取时间。要知道，任何一种新技术的出现，最初都是有门槛的，就是说有条件限制的，近视病症越严重的患者恐怕就越不能及时分享到技术革命带来的新成果。”

  “大夫。。。”老人还想再问什么问题，但好像欲言又止。

  眼科医生见他迟迟未说话，便说：“这样吧，你们有什么问题呢，等下次来再问，反正孩子已经近视了，后期措施这也不是什么一蹴而就的事情，光着急没用。先做个全面综合检查，然后再说下一步怎么办。你们或者可以去眼睛保健康复科去咨询更多问题，他们那里会给你们做详细解答的。我这里，后面还有很多患者排着队等着就诊呢，好不好？你们等出了检查结果，再来找我。行吗？”

  “好吧。那就先谢谢大夫了。我们先去缴费做检查。”老人看了看那些排在后面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患者们，无奈地应了一声就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出了门诊室。

  “爷爷，既然我已经被检查出得了近视，那咱们还做什么检查呀？是不是还要花很多很多钱？”小女孩昂起她那娇俏小脸不安地望向爷爷那满是皱纹的脸。

  “我们还要做一些检查。大夫刚才不是说了吗？配眼镜时，要用到这些检查结果。”爷爷语气平淡地说着，带领小女孩走向收费窗口。

  收费窗口有很多人在排队。祖孙俩排在了一对母子身后。那排在前面的母亲正在费尽心力地安抚自己的儿子。她脚边四岁大小的男孩儿不停地在哭闹，想是累了想让妈妈抱，而母亲想是也累了，不想抱孩子，于是灵机一动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个手机，塞到男孩儿手里。男孩便不再哭闹，双手把着手机，熟练地打开游戏功能，眼睛不眨地玩起了“手游”。那母亲也乐得清闲下来，整理着手上的一大把医疗单子。

  那个被小女孩叫做爷爷的银髯老人原名叫作游吟澜，是一个退休在家很多年的老会计。自幼喜欢读诗、写诗，到退休了，就更加痴迷做诗，也不为挣钱，也不为出名，从不向报社期刊投稿，只是自己闲来吟诵，悠哉悠哉地乐在其中。在别人眼里，老人就是为了诗而活着，见他终日活在自己的诗里面，须发皆白仍笔耕不辍，吟然成诗，吟然音同银髯，又与其本名吟澜谐音，便都唤他作吟然老人。爷爷对此也欣然笑纳。他的诗，周围的邻居或多或少地听到过、流传过，但也仅局限在街坊邻居间，外人就难得有缘了。吟然老人自从失去了自己的唯一儿子，性格便变得更加孤僻，与人交往也仅保持着君子之交，既不拒人千里，也不积极主动。唯独对相依为命的孙女倒是怜爱有加，和蔼可亲。吟然老人在二十多年前见到很多同事辞职下海经商，有赚钱的，但更多是赔钱的，深有感触，曾经写过一首诗词，全诗如下：

《观同事下海经商有感》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望秋月春风；

妇孺童叟藤篱下，遥数迁河繁星。

只需观阴阳变数，便可晓天下兴替。

春夏秋冬，寒凉暑暖，往复以时，从不负宇内苍生。

但见得，今日这桃红柳绿；

却孰料，明天那万木凋零？

浩荡乾坤一时间埋没多少热血英雄！

人分能力大小，贵有自知之明。

草民百姓，不必帝王将相；

枝头燕雀，免作高远鸿鹄。

是谓无为，胜似无为，笑谈天下道古今。

无欲则刚，修身养性，

胸存平常心态，参破炎凉红尘，

总好过耗尽心机赢得一时显赫转眼间空成荒冢。

大梦醒，彻悟明，惊回首，才看清，

人生价值在奉献，除此之外皆浮云，

又何苦狗苟蝇营？

粗茶淡饭，知足常乐，今朝有酒，唯我独醒；

沧海桑田，月转阴晴，人间正道，有我独行。

无论覆草麓坳，抑或凌绝顶峰，

大同世界都是一样好风景。

  这首一气呵成的诗词曾被某位居住在大城市里的职业诗人见到过，受诗里所表现出的气魄所感召，千里迢迢赶来，想见见这位诗作者，期望以诗会友。但与吟然老人见了面之后，发现其不过是一介风烛残年的老朽而已，与自己来之前想象中的志向高远、气宇非凡的形象反差太大，尤其是与老人的交流中，老人的看破红尘、人情淡薄的处事风格使那位职业诗人感到有些冷遇，于是失望而去。这首诗如今在一些老街坊中还有人略记得几句。

  那位小女孩是吟然老人的亲孙女，是瞳仁镇第二小学的六年级学生。她的父母由于相继去世，爷爷便充当起了又当爹又当娘的角色。爷俩现在共同生活、共同相伴。可命运总是在跟人故意开玩笑，本来已经不幸的家庭，却又出现了新的麻烦。孙女罹患近视症，像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了吟然老人的心上。孙女是老人的心头肉，老人不希望自己的孙女儿在身体上有任何毛病，原想着让孩子在自己身边健健康康地成长起来，可事与愿违的现实搅扰了这一并不算奢求的愿景。

明明有光亮，我却看不清。

明明有人影，我却看不清。

明明有花草，我却看不清。

明明有山峦，我却看不清。

明明有水波，我却看不清。

明明有美景，我却看不清。

我看不清迎面走来的老师，

我看不清对面跑来的同学。

到底怎么了我的眼睛？

眼前的一切总是带着重影。

啊，我能够看清一张丑恶的嘴脸，

那是近视病魔的得意与狰狞，

它能让我感到既害怕又震惊。

我好想摆脱这种可怕的疾病，

谁能来抚平我已受伤的心灵？

（未完待续）

注：本文插图取自360图片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