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的一天醒来的阳光中,我决定聊聊这个过去一直回避的话题。
2017年4月25日,那天我被推进手术室,肚皮上多了道十五厘米的伤疤,也顺利的捡了一条命。事实上,直到手术后的第二天我才知道这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天星期四,我所在的妇产科同样排了四五台手术,按照惯例,手术顺序一般是年龄大的患者先于年龄小的患者。这是因为手术前必须灌肠,从前一天晚上我们都不再进食,考虑到老人的身体状况相对较弱,所以需要尽早完成手术以降低风险。护士姐姐怕我要等到下午支撑不住,还帮我挂了一瓶葡萄糖。没想到早上九点左右,穿着蓝色衣服的护士便来接床了,这么快,一阵慌乱中,我已经被推到了手术室门口,家属在外等候,进入手术室后,是长长的一条下斜的通道,护士推着我速度极快,大概早上是她们最忙的时候吧,于是,我还来不及紧张,就到了麻醉室。
我从原先的病床上转移到更窄的手术床上,在短暂交谈了几句后,一位年轻的女麻醉师给了我一个透明面罩,让我深呼吸,当是我竟觉得挺好玩的笑了起来,也许我是想缓解一下周围冰冷的仪器带来的严肃气氛,“咳咳”,有气体不小心呛入了,“别笑”,女麻醉师一改之前的温柔语气,然后,然后我就睡着了。
直到我再次醒来,是深夜里,好像是被叫醒的,嗯,是的。有位不认识的护士小姐姐,站在我的床边,“别睡的太熟”,她不断叮嘱。黑夜将退,黎明微启,从窗户中看到外面已淡淡泛白。在各种仪器的微弱光线下,我看不清她的样子,我很想回答她,无力张口,我又沉沉睡着。
直到再次醒来,正对着床的墙上挂着个圆圆的钟,六点了,那位护士小姐姐趴在我床头睡着了。我看了看周围,右手在输血,左手边的柜子上放着心电图检测仪器,屋子里还零散的摆着些仪器,高高低低的柜子,还有一台电脑放在桌子上。这是哪里?
“这是哪儿?”我问道。
“这里是重症监护室。”
哦,我有点蒙,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吧,我的病情没有这么严重吧,然而击碎我的最后幻想的那一刻还是到来了。
不一会儿,我的主治医生杨医生来到了床侧,“手术很顺利。”我的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还好还好。她顿了一下,平静的说出了一句话。我不再看向她,只是直直的看向前面,表现的如同她的语气一般平淡。
我们都沉默了,医生转身离去,我并不悲伤。
然而护士小姐姐却温和的帮我用热毛巾擦脸,用棉签帮我清理牙齿,被这样细心的照料着,我竟有点不好意思了,我知道,她在用这样的方式鼓励着我。
待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我,仿佛思维都停止了,我什么都不想,也感觉不到任何病痛,其实,这样挺好的。
门外传来父亲一声一声的咳嗽,我竖起耳朵听了又听,是真的,按捺不住的我忙说:“我爸在外面。”护士小姐姐却笑了,“不可能。”她肯定以为我是思念过度或神志不清,不料走近门口却笑道,“真的哎。”于是她开门让父亲和母亲进来。要一会儿时间,因为他们都要换上无菌的鞋套和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慌乱。见了面就安心了,我们都默契的不去触及那个可怕的话题。
父母离开后,我的心却乱了,我不停的追问,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护士小姐姐说还要观察下,如果各项指标都正常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终于,临近中午时,我如愿回到之前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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