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梦中醒来,晨曦比昨天提前一点点照在窗帘上,印出了大花图案。不一会,明亮的光芒,从窗帘右边挤了进来,形成了一道金边。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腕表,时针指在整六点上。
该起来了,每个早晨6点左右起床,是他多年不变的惯例。
简单洗漱过后,他习惯地打开手机,首先看一下女儿的留言:“爸爸,看我们家院子里的牡丹花开了!”几幅大朵红花的图片跃然眼前。
记得三年以前,还没有发生疫情的时候,他作为访问学者,去美国参加关于疼痛治疗的学术研讨会,顺道去马里兰州看望女儿一家子。那时牡丹苗木才有一尺来高。
早年在他父母家里,也就是孩子的爷爷家,就种着好几株牡丹,还是他洛阳的同学赠送的名贵品种姚黄、魏紫。
女儿从小由爷爷奶奶帮着照顾长大的,出国以后成家立业,有了三个孩子就很少回国了。
加上疫情在全球泛滥,回国的念想也只能放置在“梦中楼阁”里面了。
关山阻隔,一朵牡丹寄托着大洋两岸一家人彼此的深深情感,也只有他最能读懂这图片中包含的深意。
毕竟爷爷年事已高,很难沟通;而奶奶,已于去年带着对孙女儿深深的思念,离开了人间。
他想着,今晚下班弯去父亲那里一趟,向他老人家汇报一下,孙女家的牡丹放大花了。
同时,他快步走到厨房,亲自制作简单的早餐。
两份面包加煎蛋加西红柿几分钟便得再冲上一杯牛奶,他端着盘子再在桌前坐下。
爱人是中学语文老师,正是中考冲刺时候,爱人昨晚批改作文用了很长时间,大约午夜时分才上床休息。今天学校安排她的考前答疑,在上午10:30,所以她可以稍稍补个早觉。
吃早餐的时候,他快速浏览了一下腾讯早新闻。上海的疫情牵动着大家的心思,他所在的城市离上海只有一个小时火车的路程,当然很受影响。
前段时间来医院就诊人数锐减,平时挤得满满当当的大厅里,大多数座位都是空着,而他的著名专家门诊更是门可箩雀。
最近一周,本市防疫工作取得了重大进展。多批次核酸检查,确保了绝大多数人的安全。幼儿园、小学已经全线开学。来医院就诊的病人也多了起来,不过以往如流水涌入般的外地病人,受种种因素影响仍然很少。
早7点,他匆匆用完早餐,拿过那个上班必带的黑色手提包,仔细检查一下必带的物品:专用图章,水杯,眼镜和口罩等等,一应齐全了才放心出门。
4月的风,带着花气与微微的潮湿从巷口吹来,也吹动了他微微有些花白的头发,炯炯有神的眼睛抬望着清晨的蓝天。
有鸽铃从头顶掠过,他严严实实的戴好口罩,骑上那辆捷安特牌次型跑车,快速驶向他的单位,省成里的一所三甲医院。
今天,他的“著名专家门诊”将接待六位病人;下午,住院部预约安排好的一台神经射频手术;然后是专家“典型病例研讨会”,将以线下线上同时并举的方式进行。疫情阻隔,外地同行们只能线上参与了。
拐弯处一个小伙子飞速超车而过,嘴里哼着兰斯拉夫电影插曲《啊,朋友再见》。
他注意到了这个小伙子,目送着他消失在树荫之下。不经意间,自己也接着哼唱起来:“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请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再插上一朵美丽的花……”
这是他大学时代流行的一首歌曲,那青春勃发,洒脱,却略带忧伤的调子。他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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