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邻

        之前有听说哪栋楼有邻居会把别人门口放的或纸箱或连花带盆啥的都拿走，也有邻里关系处的不好打架的。我遇到的还都不错，尤其是我们这栋楼一个单元的，人都不错，相互之间见面都会打招呼。

        今天娓娓道来的这个邻居就是我们家的楼上。他们家是朝鲜族的，信基督，我们家对面就是他们的教堂，也是他们亲戚朋友自己的房子专门用来做了集会做礼拜的教堂。

        这原本不足称道的，最初我们家还装修的时候，偶尔劳烦上个厕所，那时候他们家还住着老爷爷老奶奶，后来知道爷爷是公公，奶奶是丈母娘。那时候老头老太太还算是硬朗。

        过来住了没几年，老爷爷先搬走去韩国的儿子家了，老太太头几年还算康硕，还经常见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后来有一次见坐轮椅了，楼上大姨搀着下楼，看老奶奶瘦了不少了，精神也不太好。

        今年夏天天热，搬到我们家侧卧住了，结果晚上经常听见楼上不是碰碰的，就是嗷嗷得，特别像鬼嚎，好在现在我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健，除了时常让我感叹下人生外，并不会影响我的睡眠。

        有一天，碰见楼上大姨，聊了会儿，顺口一问，原来楼上奶奶老年痴呆了。现在已经失去了基本的语言能力，一睡就睡三天三夜，一醒也是醒三天三夜。以前还经常唱歌，现在只能嗷嗷了。记忆力也退化到只会喊妈妈、儿子了，其他人几乎一个也不认识了。而且现在年龄也大了，几乎瘫在床上了，行动根本不方便。

        大姨说，他们家兄弟姐妹六个，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下面两个弟弟，她排老四。自从奶奶老年痴呆犯病了以后，就一直她老两口管着，大姨大叔跟我父母差不多的年纪，两个女儿也都三十了。想来令人寒心，她说本来她兄妹关系挺好，但自从奶奶病了，哥哥连个电话都没有。他哥家的孩子有个就在青岛上学，离得并不远，从来没来看过奶奶，孩子小时候还是奶奶看的。

        好在大弟每年还给个万数块钱，上次谈起这事儿的时候，都已经是七八月份了，大姨说大半年过去了，大弟也没给钱。说大叔人好，从来没张口说过、要求过她的兄弟姐姐们。谁都有老的时候，就当给自己的孩子们做表率了。大姨说她这些兄弟姐姐们条件都挺好，就他们家条件算一般的。老太太病倒的那年，正好赶上她脑血栓刚手术完没几个月，自己本来还需要照顾，就得照顾老人。这几年，因为老人离不开人，大姨工作也辞了，在家伺候老人。

        这本来就让人震惊了，这件事让我感叹了好久，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前几天又跟大姨聊了起来，大姨说他们家两个女儿都是她自己带大的，那时候也很生气不平，但是公公婆婆老了还是该伺候伺候，她婆婆还是他们伺候老的。说起来都是她老公对自己家人太好了。

        原来大姨最小的弟弟，从小被惯坏了，不正儿八经的，儿子三岁就跟她弟媳妇离了婚。一直不务正业，孩子一直跟奶奶生活，后来奶奶也上岁数了，就商量兄弟姐姐们轮着照看孩子，大姨说她哥说他不负责养侄儿，结果他妈他也没养，连个电话都没有。

        她侄儿八岁来了就不愿意走了，后来两口就商量在小区里再租一套房子，让她妈跟孩子住，离得近还能照看的上。结果她侄儿抱着她说：姑，我哪儿也不去，你就让我跟你们住在一起吧。大姨说看孩子可怜，从小就缺乏父爱母爱，心一软，就把老人孩子都留下来了。

        一住就是十来年，侄子现在大二了。大姨说她弟人不行，弟媳挺好的，孩子上大学还给了几万块钱。生活费学费啥的都是两口出的，她小弟自己能管好自己不问别人要钱已经是好的了。

        我说这名义上是个侄，实际上跟儿子没啥两样了，嫩侄以后除了要赡养父亲还得养你们啊？大姨说他们没想这么多，本来初心也是看孩子可怜，自己也有女儿，以后怎么样就看孩子自己了。对他们好更好，不好也不强求，本来就没指望让她侄养老。大姨说大叔人太好了，他也喜欢她侄子，拿着跟亲儿子没啥两样，孩子自己也挺争气的，学习也挺好。既然凭自己本事考上大学了，肯定得供给，也没算计那么多。

        聊了会儿，各自散了，剩我一个人满腹心思。这一家人确实让人敬佩，有这样的邻居真心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