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归 1

作者: 垂緌xiaocai | 来源:发表于2019-02-01 22:59 被阅读4次

她独自走在散落满枯叶的小道上,手腕上系着块皱皱巴巴的玄色布条。她只是向前走,走了很久,来到一个小镇。

小镇入口东面有个看起来快要塌了的茶铺,正歪歪扭扭地斜着,茶铺里边探出个高个伙计,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朝她挥舞着手大喊“姑娘,喝口茶喽!”。

她看着这伙计,宽宽松松的布衫被骨头架勉强支撑着,塌了的衣领似乎很适合拿捏,便跨步上前扯住这伙计的衣领,问到“你认识我吗?”伙计看这俏人儿如此不嫌弃地抓住自己尽是污渍的衣领,心里美不堪言,自是想纠缠一番。

她迟疑片刻,疑惑自己的豪爽动作以及对一男子的老练不羞。

伙计心想,这漂亮女人主动拉扯自己的衣服,竟还面不改色,反到自己有点儿害羞,定要做些什么扳回一局。又想到尽管他为老板卖力,但那老板都还明眼地嫌弃他身上那酸臭味不愿离他太近,这时伙计嗅又到来自女人身上的香味,更是入了迷。

伙计打量着靠他如此近的女人,瞥到握住他衣领的手腕上系着块玄色破布条子,便贴近了女人扬起眉打趣地回应道:“我当然认识你啊,你不就是玄娘嘛。”

她一愣,松了手上那领子,伙计不住地往后一倒,险些摔着。她满脸疑惑地坐下,伙计连忙走去给她拿了壶茶,倒茶间隙还不忘细细品味这一美人儿。

但这美人只是闷闷的,紧锁着眉头,连眼都不抬。

伙计想再和这女人说说话逗乐逗乐,试探接近她。可她拿起杯子闷了口茶便起身离开。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坚决地走了,茶喝下去是凉的,只感觉心里热辣辣的。

在小镇一空旷处,两个年轻人被一大群人围着,哄哄吵吵的。她离开茶铺后看到一群人,便走到人群后,在从两副壮实肩膀中间看到有二人正在比武,只是一人被另一人径直打趴下,那人爬起身来就低头捂着肚子挤进人群不再战了。

她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把剑,对前方的人拱手说道:“在下愿与公子比试一番。”说罢,不等对方回话便提剑刺去。

剑划过地上的石头带出点点火星,剑速之快、招式之辣让看客们啧啧称奇,他们挥舞着拳头叫喊,谁都不曾想,一个女子不出三招竟让对手招架不住,五招后便认输。

“多谢。”她收剑,展眉快意一笑,转身就走。

她背向他们,紧握剑柄,感受着心狂跳不止。

她走出小镇,来到小镇外的树林,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这一切,对她来说陌生得紧,除了……使剑的感觉,仿佛有另一个自己驱使着她,自然而然的,剑在她手中起舞。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剑,正思虑着要将手中的剑如何是好,突然,身旁的树丛剧烈颤动,她警惕地提剑指向树丛。

从林子里走出一位面颊红润的小童,开口便朝她说:“你怎么到这来了,我找你许久了,你大伤未愈,娘叫我看着你,还好没走丢,你的伤很重,实在不宜胡乱走动啊。”小童学着大人模样摆摆脑袋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就要往林子更深处走去。

“你是谁,去哪。”她冷冷地一字字从口中吐出。小童却笑脸盈盈地摆弄着她手里的剑,小小的酒窝浮现在脸上。

他抬头看着她说“我叫知更,我和阿娘在山中采草药,发现你昏迷了倒在路上,是阿娘救了你,我要带你回家呀。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啊?”

她似是没听见,知更又叫了叫她。

“玄娘。”她应道。

玄娘随着知更来到深林处的一个小木屋。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玄娘感到无助,不知如何是好。

“你和我说说那天的事吧”。玄娘语调放软,知更说:“那天,我和阿娘去北山上采草药,回来的路上发现了你,你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实在吓人,后来阿娘发现你没死,便把你背了回来,给你敷上了好多好多草药。过了好多天阿娘才松了口气,说暂时把你救过来了。阿娘应该快回来了,她要是知道你走了一定很担心你,不过幸好找到你了,阿娘知道你醒了一定会很开心”。

知更刚一说完,洪亮而又沙哑的中年女声从门外传来,“更儿,更儿,快过来搭把手”。知更一听,迈开步子立马冲了出去,玄娘也跟着出去。

知更帮阿娘边帮阿娘卸下柴火,边对阿娘抱怨地说道“阿娘,这柴火这么重,下次少捡点吧”。

“家里还有一受伤的姑娘嘛,天也冷了,烤烤火也好”。中年妇女回答。

玄娘走过来,说道:“多谢相助”。玄娘握着那把剑,微微地鞠了一躬。

“啊,姑娘,你醒啦,真是太好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吗?你叫什么名?噢,对了,你叫我漫姐就好,我是知更的阿娘”。漫姐说完,看到玄娘手里握着剑,想起上次在山中看到她,身旁也有把剑。

玄娘看到漫姐瞥了眼自己手中的剑,便蹲下轻轻把剑放在地上,起身说道“我叫玄娘”。

“玄娘,这半个月来你一直醒不过来,我还以为救不了你了,你是如何伤得这么重,不过醒来就好,欸呀,你还有伤!我们进屋说吧”。漫姐边说边领着玄娘进屋。

玄娘只记得自己走在这片林子中的一条小道上,走了一会儿,进了镇子,进去后见到个看茶伙计,说是认识她,她离开茶铺后看到有人在比武,心头一热就与人比试了一番。哪还记得曾受伤了,更别说如何受伤这回事,不过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伤痛。漫姐看玄娘低头不语,以为触及了她的伤心往事,便不再过问。

漫姐东看看西看看,发现玄娘脖子和手背上的伤连伤疤都看不见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治愈能力如此高强,近两日看你好转了许多,没曾想伤疤已消失不见。玄娘,我看你姿态不凡,定是大宗派的子弟。等你休养好了,就自己寻家人去吧”。

玄娘默默地听着。她想,我有家人吗?我是谁?对,那个伙计说我叫玄娘,我应去找他,或许他知晓我家人。玄娘站起对漫姐说“我丢失一物什,得去寻它。漫姐,知更,我去去就回”。

漫姐朝她点头,说道:“去吧”。玄娘感到压抑与心切,踏出木屋朝小镇走去。

“我在期待什么”。玄娘一路走一路问自己。

玄娘走到茶铺前,只见那伙计正趴在桌子上瞌睡。玄娘走过去,拍拍桌子,伙计本想趁着大中午清闲清闲,不料有人打扰他,便眼也不睁地嘟囔道:“待会再来吧”。

“我是玄娘。”

伙计一听玄娘二字,便倏地睁开了眼,立马跳了起来。

伙计弓下腰来,“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小人不是成心骗您,只是逗您笑笑,没想到您竟用我胡诌的名去了杨大公子的比武场。只是听说有一女子打败了连赢五场的壮汉,就问了问是谁,没想到是您,实在是在下眼拙。”

听到这些,她转过身去木讷地看着远处。本想着能从伙计身上问出点什么,可......玄娘这名竟是这伙计随口乱编的。

她的手上本抓有几根稻草,现在却空了,只有从手缝中钻过去的凉凉的风。

伙计咧嘴抬起眼说“姑娘,杨大公子在到处找您,说是有奖赏,还说要与您切磋切磋”。伙计怕是惹她不高兴了,便告知这消息。

“敢问姑娘可是玄娘”。从茶铺后走出个身材高挑,样貌白净,着白衣的公子拱手说道。

她现在只想回到那间小木屋,这或许算作是自己的一个安身之所。

“姑娘,你若想让你身上的武艺给你带来些什么,就来找我吧。”白衣公子说道。

她回到小木屋,漫姐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许是玄娘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吧。玄娘深深地向漫姐鞠了一躬,说:“多谢漫姐和知更这些天的照顾,希望漫姐能把知道的关于我的所有事告诉我”。

漫姐摆了摆手,招呼玄娘坐下,说道,“我记得发现你的那天是十五天之前,那天天气不错,我和知更就去山上采草药。那天我们采了满了一篓子后就朝家走,在回家的路上发现了你。你手里握着把剑,手腕上系着一玄色布条,浑身是血,你本是一身白衣,却被血浸透染成了红衣。我上前仔细看,发现你还活着,给你简单处理了伤口后就把你背回了家。你之后一直昏迷。你的那身衣服上的血渍清理不干净,我洗好后放在了床边,你手上那布条我洗了之后便又给你系回去了。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在之后的几日,玄娘到过了漫姐发现她的地方,知更陪她在北山和漫姐住的两座山中转遍了,但什么都没有发现。漫姐说,发现她之后下了几天的大雨。她想,所有的痕迹都被雨水洗刷掉了吧。

又过了几日,她实在难以克制出去寻找自己的欲望,她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能不能遇见认识自己的人。但她现在身无分文,她想到了杨公子。

她走到漫姐和知更面前,“漫姐,知更,这些日子谢谢你们的照料。我要走了,多多保重。”

漫姐一把拉住玄娘,说道:“看到你昏迷时拿着剑,上次回来时也拿着剑,你会剑术而且据我猜测剑术应该也不差,我的丈夫生前也习剑,更儿从小看到别人耍剑也吵着要学,如今遇见了你想来也是好事。你把更儿带去吧,他跟着你应该能学很多,老待在这山里头和我一起采草药也不是个事,希望更儿能有他爹爹年轻时的风采。”漫姐淡淡地说。

知更听到阿娘要让他跟着玄娘学剑术,心里欣喜得不行。但阿娘从前不让他打打杀杀怕他伤害到自己,只希望自己能学点医术,既能照顾好自己,又能照顾别人,一想到要离开阿娘,心里又是万分不舍,不知如何是好。

玄娘想了想,说道:“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知更。”玄娘虽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样,但漫姐的嘱托实在不忍推辞,只能尽力去做。

漫姐给玄娘和知更做了一大袋饼,给他们准备好了衣物,才恋恋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开。

玄娘带着知更到了小镇,向路人打听杨公子,他们打听到杨公子近几日都在镇子里,不过昨日刚回醉莲城,从小镇到醉莲城大概要一日的行程。还好漫姐让知更随身带了些饼,就算有三五日也还是饿不着的。玄娘只盼望早日找到杨公子,让知更和自己安顿下来再慢慢去寻找自己的身世,自己……就暂是玄娘。

一路上,知更不停地要求玄娘教他个一招半式。玄娘应知更的要求舞了个招式给知更看,知更就一路拿着根树枝兴奋地比划。“玄娘姐姐,以后你就是我师父了,可不许赖账。不过你这师父可不能白当,你会的就都得教我。”知更拍拍胸脯,认真地说道。

远远地,玄娘看到一座城池,知更指着它说:“这就是醉莲城”。

醉莲城外,各色小摊吆喝叫卖,行人如织。“我和阿娘之前来过几次醉莲城,当时可没有现在这番模样。”知更惊叹后,便拉着玄娘的衣袖往城门跑。

进入醉莲城,城内琉璃屋顶,碧波荡漾着小船,一片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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