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尘馥馥
“但愿那海风再起,
只为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温柔”
—— 年少轻狂的十八岁
再一次见你,一瞬间心头涌上千丝万缕,那埋在心里被时光蒙尘,沉寂许久的言语,可偏偏过了这一瞬,我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心里那样的想着见你,却又担心你看见我的颓靡,在你离去,在没有你的空气。
沈溪口车站,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扬扬,我裹着厚重的袄子,在站台上跺着脚,显得臃肿而呆板,我试图回忆在你离开之后,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我究竟在做些什么,脑海里却总是一片茫然,像层层堆叠的浓雾遮住我全部的视线,在记忆的死海里原地不停打转。在想象中挣扎,越是用力,越是让我慌张,让我不知所措。
我伸出手,捧在面前,呼了口热气,然后用力搓着,热气瞬间模糊了我的眼镜,然后渐渐清晰,镜框外的车站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除了车辙,便是那些错落的脚印在雪地里深深浅浅。记得昨天半夜醒来,便听到窗外乒乒乓乓的冰雹砸在雨篷上发出吓人的声响,这般大雪,意料之中,却教我毫无防备。
雪花的飘落如我心事的堆积,越积越高,直到最后终将倾覆。后半夜我没有睡着,脑海中想的不是见到你时候的样子,而是细数我们分开的时间。
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
“任时光匆匆离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 厌倦匆忙的二十八
不知何时下起的雪,出门的时候车子都要被雪埋住了,扫去车上的积雪,点燃发动机,我坐在车里,车窗摇得很低,雪飘了进来,落在脸上,带着一丝丝凉意,染上一点点愁绪。拿出烟盒,一支细长的卷烟,esse,烟气飘了起来,雪花落了下去,烟气的纯白轨迹,雪花的剔透冰心,像串起来的烟树冰花,从地面长到天上去。直到烟气飘散,雪花依旧如落叶般簌簌的下。
一支烟完,我摇上车窗,开了出去。我是个开出租车的,今天却不想载客。
来到沈溪口车站的时间尚早,你离开到现在3年,这盒esse仍未抽完,我还是会在从沈溪口到朝云路的路段徘徊,虽然这路上你已不在。打开车窗,保持着烟气消散的姿势,等一个远去的你,任时光匆匆离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烟气。
从车里看向车站,站着一个奇怪的人,裹着一身款式老旧的袄子,围着奇怪的蓝色围巾,显得臃肿不堪,不时的跺着脚,依然很冷的样子,他不知道车站内有暖气供应么?如我一般,他一定是在等一个久出未归的人。
“握你的左手,
散落在我手中的是温柔”
—— 眷恋回忆的三十八
星巴克里,调羹无声地搅动这杯子里的咖啡,精美的叶脉拉花被打得七零八落,这是你最爱的咖啡,你说咖啡里叶脉的白色牛奶像我头上参差的灰发。那时的你天真的像个小孩,喜欢像偶像剧里情侣亲昵的桥段,要我为你精心调配,煮出一杯只属于你的独特美味的咖啡,那样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出现这种咖啡,你就知道我来了。
我揉着你的头发,说“你这不是在难为我么,我连咖啡是什么味都喝不出来,还指望我调制出新的口味,黑暗料理,你敢喝么?”你轻微的仰着头,刘海自然的垂到了耳前,露出光洁的额头:“你煮的,有什么不敢?。”
然后你就让我努力分辨不同咖啡的不同口味,给我说不同咖啡的不同寓意,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雷欧咖啡,维也纳咖啡,爱尔兰咖啡,爪哇咖啡,卡布奇诺咖啡,拿铁,摩卡,焦糖玛奇朵......这些我都没听过的咖啡的品种,你让我一一尝过,叫我记住他们的味道,我觉得,你是不是打算为我调制一种特殊口味的咖啡,先让我记住其他的口味。我一直欣喜地憧憬着,而这杯咖啡,到如今依旧停留在我的想象中。
窗外的雪下得大了,一辆出租车停在我窗前的路上,雨刮缓缓摆动,开着窗户,雪不停的往车内钻,一只手搭在窗外,手指间夹着一只细长的烟,烟圈升起,我有点羡慕他的潇洒。
转过头来,我伸出右手,假装你已经来到我的面前,轻轻握着你的左手,感受想象中的温柔。
“我的温暖你的冷漠让爱起雾了,
如果爱心画在起雾的窗是模糊,还是更清楚” —— 二十
你是离开几年了,伸开手指数数,也有个七年了,人们都说的七年之痒,都是在一起久了会倦,我们这算什么,我写了七年的情诗,写给你,也是写给我自己,我知道,可能你永远也不会转身回来看我,而我,只当是爱了一阵空气,一阵薄荷般清凉又辣人的空气。爱情魔咒最终也没有来临,因此这些诗都成个每个夜色深沉后的独白,无一寄出。朋友们都问我,你都没有女朋友,怎么会写那么动人的诗,男人都被你感动了,难道还感动不了一个妹子?我尴尬的笑了笑,笑自己无能,抓不住那风一般飘摇不定的心思,抓不住那个你。
车站列车一辆辆开过来,又开走,我来早了,来得太早了,可能还要等两三个小时,空气冰冷的气味让我全身战栗,我不停的跺脚,我害怕去那个人群拥挤,热气沸腾的乘客接待室,众生百相,烟气缭绕,我期待那列火车的到来,又犹豫着是不是该希望它再晚点,再晚点。。。
站台旁的宣传牌的玻璃上凝上一层霜,剔透晶体折射里面的光影,看不清内容了,忽的想起七年前那段同桌的情节,冬日窗台玻璃在室内蒸腾的温度下会蒙上薄薄的雾水,时间长了,累积起来会凝成水珠,划出一条弯弯曲曲的波浪线,再流进窗台间的缝隙。调皮的同学会在窗上画一个猪头,再写上某某的名字,拉一个箭头,指向那个不成形的猪头,然后兴高采烈的去找那个某某,炫耀自己的杰作。有这样欢乐的故事自然少不了那是年少的情窦初开的羞涩情结,靠窗的座位的会在窗户的一角,画出一个桃心,再画一支➹,穿过你我的名字,我就这样画过,而你没有看见,就被我慌张地擦掉了,如今看来,如果爱心化在起雾的窗,到底是会变模糊,还是更加清楚?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 三十
一支烟抽完,鼻息里还残留鞋薄荷的气味,收起烟盒,说起来,这倒成了我的珍藏,时不时会拿出来看看,却舍不得让它燃烧成烟气。在我读大学的时候有一句歌词流传甚广,让那时不抽烟的我都记忆深刻:“把你的名字卸载烟上,吸进肺里,让你保持离我的心最近的距离”。不知道是哪个老烟枪写出来的伤人肺腑的句子。
时间伴随漫天飞舞的雪花从容的挥洒着,搭在窗台的那只手臂上的袖子湿了半天,我喜欢这种清凉的感觉,让人冷静又不失风度,3年前那天你留下的烟盒上写了你的号码,也许这叫缘分,也许是一见钟情。之后我联系你,你笑话我傻,一支烟就打发了车费,我笑话你单纯,一支烟是为了追到你。
终于,这天你要回来了。
“冷咖啡离开了杯垫,
我忍住的情绪在很后面”
—— 四十
是车晚点了么,我又看了看手机,原来是我算错了时间,你的那辆火车还在驶来的路上,给你点的咖啡也渐渐冷了。
不知道你特制的咖啡有没有成果,就算没有成果,我也算是爱上喝咖啡了,时不时回到咖啡店坐坐,点一杯拿铁,一本书就能消磨一个午后的时光。
那一年,我在咖啡店遇到你,你被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湿了头发和大半个肩膀,多像那年那个女子,少了一些烟气,多了几分俏皮,你就静静的走到一个角落,我让服务员给你送去了毛巾和热水,你把毛巾搭在头上,双手捧着热水吹气。从右边看你的侧脸,真是和她一模一样,望向热水升腾的样子像不识人间烟火,须臾,飘渺。
这家咖啡店的老板是我多年的好友,出国留学后选择在国外发展,把这家“恋恋倾城”交给我,这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你是这里的常客,怪不得你会这么了解咖啡,而我初始,却是门外汉,你教会我如何与不同的咖啡相识,如何品味其中妙味。
相逢相识需要缘分拿捏得格外精准,容不下半点差错,而相恋却可以毫无征兆,而又妙不可言。
而你不知何时发现老板在墙上的贴纸,说是发现了真爱的咖啡,你真是像个小孩啊,竟打听了老板的地址,就这样飞奔过去,那可是地球的另一边,而我竟没有理由拦住你,因为你说这是你的理想,就是煮出一杯独一无二的咖啡,就这样一走,快一年整了。我不止一次得想飞过去找你,而你却不愿意见我,说什么也要等到你找到了咖啡的配方,电话里的语气斩钉截铁,大概这次回来,就能尝到你的咖啡了吧。
“你形容我是这是个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美丽
我知道你会做我的掩护,当我是个逃兵”
—— 二十
火车到站时撕扯长鸣的笛声,在冰雪飘零的时光里,像一把锋利的刀割裂所有的带有温情的幻想。轰鸣中,叠沓的节拍带着车轮向前,旋转,然后奔向一个冰雪雕刻的梦境中,缭乱了他的心思。他像个愚蠢的小孩,被困在一个可以一眼看到出口的简单迷宫里,一遍遍反复的撞上一堵叫做懦弱又执拗的墙。
我在诗中写了无数你的美丽,如春花,夏莲,秋枫,冬雪的俗气套路一个不落,每次写完都会忍不住数落自己的可笑,一边极力鄙视着那些笔力微弱,矫揉做作,无病呻吟的诗人写着一些春花秋月般俗气的文字,一边情不自禁的写着这些教人肉麻酸牙的文字。
那些文字也如同落尘的心思一般深锁在记忆深处,只是在你到来的时刻,让我想起的,自己错过的忘却的深情。
再次有你的消息,我像是触电般从这混沌的生活里苏醒,那些在困厄中的日子里堆积的苦痛挫折,在去除了自我麻痹的毒药之后,让我痛不欲生,下意识想要继续麻痹自己,就当一切没有发生,一切都是幻境,让我就这样沉睡下去把,
可一旦心里面的种子,触碰到了些许遗落的雨水,便在心里生根发芽,遍布心思,钻到脑海。睁眼闭眼全是那天你离开的样子,那般决绝的一路向前,那般潇洒,那般无畏,载着我满是悲伤的眼神从这里走到迷雾深处,我不记得那天有没有落泪,只是年少的自己握紧的拳头里是撕成两半的车票,在转身后,被某个乘客踩在脚下,像是踩在那时年少的心上。
那是个大大的脚印。
那时的我,是个逃兵,你依然是那无与伦比的美丽。
“好久不见”
—— 三十
你说我们不会只是一支烟的缘分吧,如果是,那什么时候,烟气消散了,你是不是就忘了我了?我说是烟成就了我们的缘分,可烟却决定不了我们的故事。我吸了一口烟,将细长的还有半截的烟按进花坛的泥土里。继续说道,就像这时烟灭了,我还是那么爱你。拨开挡住我视线的波浪般深色的卷发,你的侧脸有美丽的轮廓,面无表情的时候也有深邃神秘的魔力。
你的指间是一支没有点燃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告诉我你要戒烟了,我说好,抽烟有害健康。
可你还是习惯带着烟,而不带火。还是会习惯的拿出烟,夹在指间,放在嘴边,还会给我一支,让我必须点上,可惜我本不是爱抽烟的,只在你身边,你让我抽,那就抽一只吧,是这esse淡淡的薄荷香气,虽不会让我沉溺成瘾,可我也担心勾起你的烟瘾,常常就那样,一半就熄了。你常常叹息念叨着我的浪费。我说烟抽一半就留出一半的想象空间,抽完了,就贪着下一根了。
车站不断涌进人潮,散开人流,又涌进,又散开,也不断有人过来敲我的车窗,恶劣的天气,恰恰是生意最好的催化剂,而今天,我要一一回绝他们,和当初一样,只为载上一个对的人。
我耐心得向他们解释,今天是过来接人的,接一个我爱的又很久未见的人。
“这样的我,那样的你
要多久才相聚”
—— 四十
一杯咖啡,从热烈得散发这香气,到沉淀地毫无声息,指间的触觉有热到凉,时间这样匆匆的偷走了你我的热量,一如你偷走了我这疲惫又显得苍老的心。
那一天,我悄悄得飞临你的城市,期待一个偶遇,期待一个未知的邂逅。
我寻着城市的大街小巷,能感觉到你的气息残余在小镇的恬谧空气里,小镇的风很轻,连我这个远来的游客都分到了它的一分温柔。和无数的陌生人打着照面,笑脸,还是笑脸,我在这个小镇找到了久未察觉的亲切,让我不知疲倦地走啊走,走啊走。
然而终究未曾遇见你。
“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 火车
白茫茫的天地,奔跑一般畅快
我从雪地出发,在雪地归来,带着希望
耀眼的灯光,长鸣的汽笛
在你的眼光中停下
卷起片片
落雪
结语
同一个车站,同一列火车,等待同一样的希望,归来了,便是爱情,远去了,便是命运。在我眼里,是时光的重影让这三人在漫天飞雪里站在一起,他们相视一笑,彼此拥抱,从彼此眼睛的倒影里,那是跨越时间的自己。
一声长笛,火车缓缓停下,出站口里,陆续走出的人们,在被前人踩实的落雪上,印下自己匆忙的痕迹。
雪白的羽绒服,干净的牛仔裤,利落的马尾辫,和融化落雪的你澄澈的笑容;
玫瑰色的大衣,肩上拥簇的貂羽,随风扰动的卷发上俏皮的贝雷帽,和柔软内心的你脉脉的神情;
还有等不及的踩着运动鞋背着双肩包飞奔着的可爱的你,在片片雪花中,载这你遥远的秘密,散发这咖啡的香气。
你们大声的喊他的名字:
“何智!”
“何智!”
“何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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