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二少年的心愿》

《老中二少年的心愿》

作者：楉

——机械飞升，人类补完，有朝一日看到人类全部作为信息上传到网络实现永生

我以为只是随意写一个心愿，不用仔细去考究，也不用究其来源，于是写了一个特中二的心愿。犹豫要不要来解释一下，还是决定为当时的中二买单，就不中二地解释一下。

其实这些概念都出自很严肃的作品之中。

机械飞升出自游戏《stellaris》，但我并未理解原意，是在《kenshi》里听闻的。形成模因后，“机械飞升”实际指代一种人把其他身体部件换成机器，甚至只留一个大脑，甚至未必要留大脑，甚至能复刻你的大脑。

人类补完自不必说，动漫神作《EVA》，概念是突破人类之间因身体、心灵、情感、思想而形成的壁障、隔阂，融为一体，不再有个体的差别，形成新人类。

而人类变成信息上传到网络实现永生，没有具体出处，很多科幻作品有类似的思想，可从《西部世界》第二季和大刘作品《时间移民》的“大厅时代”里见。如果人类作为信息上传到一个网络，而又全部连接在一起，也算是实现了一种“补完”。这些概念都立足于科幻作品，似乎于文学哲学不入流；也为当下的思想，早五十年或许有，但早一百年没人这么想过；是虚无缥缈、无法实现的，只能期待未来有一天成为现实。

然而我看到“你有什么心愿”，第一反应如此回答，还真不是想耍个宝、开玩笑，而是我个人虚无感强烈，对当下和未来没有太强烈的期待。世界于我来说是无意义的，存在主义和超人哲学都无可救药。因此要摆脱这个困境，能实现的唯一办法，就是到达新人类、新维度的阶段，或叫放弃肉身超凡入圣，或叫堕入了魔鬼乌托邦。

加缪在《西西弗斯神话》中写道：“只有一个真正严肃的哲学，那就是自杀。判断生活是否值得经历，这本身就是在回答哲学的根本问题。”加缪认为推石头的西西弗斯是荒诞的，要消除这种荒诞唯一的途径也就是主观精神的反抗，推石头这种徒劳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反抗，因此西西弗斯是幸福的。

但我可能更像《局外人》里的一个“堕落的”莫尔索，加缪实际用哲学写文学，思想先行于故事，他笔下的“莫尔索”是他表达反抗荒谬的工具，而我甚至连莫尔索都不如，我没有特别想反抗荒诞世界的意图。

那么如果从自杀哲学命题来判断，我无论身体意义上还是哲学意义上，都应该选择自杀了。那么为何还要存活，又为何选择存活？

三年前我找不到答案。那时我经历了感情和家庭变故，虚无主义蔓延思绪，必须要冲动地以一个理由来捏造“活”的理由。我写下一首诗，有句子：“死容易，活难，所以选择活。”只有英雄主义才能实现自我救赎，来面对身体上还是哲学意义上的自杀问题。

因此回答这个问题，只需要我判断不值得，但又同时在身体和哲学意义上选择，那就等于对命题实现了三重解构：我想死但选择活，因此我是个英雄；同时就因为选择了活，我的存活本身也是一种巨大的荒谬，用荒谬的行为反抗荒谬的世界，我是西西弗斯；但我实际并没有要求用荒诞来反对荒诞，但我实际做出了这样的行为，想法和行为并不统一，这本身就是一种更大的荒谬。

后来我发现，这仍然是一种肤浅方式，归根结底仍然在“赋予意义”层面，无论存在主义、尼采超人哲学、加缪思想、英雄主义与荒谬反荒谬、荒谬大荒谬，都明确割裂了死与生的界限，要把生与死。死亡是未知的，我们对其有着生理上的恐惧，本能地有着一个先期的判断，尤其于东亚文化圈，“活着”总比死要更值得、更好。但如果生死无界呢？

生死无界直接否定了这个命题：因为根本不需要判断，死亡和生存没有“更好”的一方，生与死只是一种流动状态。这听起来是一种佛家的意味，但佛家只局限生理意义上，我想把这个生理意义的“生死无界”引申为哲学意义，但要肯定这个意义是基于加缪命题的：如果判断有意义就是哲学意义上的活着，无意义就是哲学意义上的死亡，那么只要判断“意义”本身无意义即可——如果引入“追求”来说明，就是我追求一种无意义的意义，或我追求一种意义的无意义；如果从怀疑主义的角度（我本身就是个不可知论者）来看，“意义”与“无意义”本身就是人为定义的，怀疑人能否定义，能否彻底定义，尤其经验论是否能为“有无意义”作定义，就可以质疑这个哲学命题的本身。当然皮浪主义总被人嗤之以鼻，这里点到即止。

在当下，因为肉身缘故，生理因素能让我们明确地意识到生与死的边界，摆脱是不可能的。因此对于我这个彻底的虚无主义者而言，实在没有什么真正的心愿。我知道，也许你会说，想想你爱的人，爱你的人，所欣喜的，所悲伤的，所向往的，所厌恶的，但这些，却不能使我心灵深处得到真正的满足，无法安慰灵魂。

如果要说的文学一点，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孤独感。

因此我只能把心愿寄于未来，寄于未来也许能有心愿：当机械飞升、人类补完、信息永生时，身体的生死已经不再那么重要，可以摆脱肉身去思考意义。

当机械飞升时，死亡于我们而言，在于你是否被人彻底遗忘，这个现在文学意义上的死亡，将成为现实。后面两者无法想象，只是也许。当人类补完时，一种全新的感觉即将贯穿全身，你能瞬间意识到无数人的喜怒哀乐，体验无数个故事，感受无数的经历，不再存在孤独感，不再有隔阂。当信息永生时，我们甚至能多一个维度，非“平行世界”的四维，而是真四维，一念一思一动中皆能涵盖三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