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这位周公,不是解梦的那位周公,是我大学里一位周姓同学。
周公是大学班里真正的学霸,短头发,白净的脸,金丝边眼镜,干净但又略显老气的夹克,好像从来没有穿过新潮的衣服。印象最深的是提着大妈买菜的那种布袋子,那是他的书包。称他为周公的原因已记不清楚了,大概是我们都是历史系学生的缘故吧,对于自己佩服,学识渊博的人称之为“公”。
周公总是显得那么文质彬彬,上课时总是坐在讲台底下的第一排,我敢保证他没有在课堂上睡过觉,不管我们的教授先生们讲的眉飞色舞还是枯燥沉默,他总是听的很有趣,密密麻麻的做着笔记。老师们会时不时抛出一个涉及文言文,繁体字,甚至是哲学领域的艰涩问题,这种时候,我们中的大多数会看着并没有答案的教科书发呆,他总是会慢慢的举起手,然后用细声细语南方普通话作答,之后是老师的充分肯定和我们羡慕的掌声。如果说大多数同学是在读学分,学知识,那么周公就是在真正的做学问。不管是选修课还是必修课,是小作业还是期末考,他都会很认真的对待每个课题,泡图书馆,查资料,严谨的写每一篇论文,这样的勤奋和努力当然会把所有的奖学金、学科奖揽入怀中。
他不怎么喜欢热闹,却不排斥热闹。我始终觉得他是生活中真正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他总是很温和的对待每件事,看不到波澜起伏的表情。他对待别人的方式是那么的轻松友好,笑容可掬,当我们对某一事物发表吹牛言论的时候,他往往会冒出几句金句,一针见血又幽默诙谐。我也有几次和他畅谈过有关历史的学术问题,他从不打断,听得很仔细,最后会总结性的说上一句,“其实,是这样······”。因为他的礼貌随和,扎实的学术功底,我们总是聊的很愉快,他曾在无意中说起我在某些研究方向很有自己的见解,具备一些做学术的影子,我只是笑笑,我是哪块料我自己清楚。
毕业后我回到家乡工作,周公不出意料的在全国最高学府读研究生,读博士,师从专业领域的翘楚大师。我一直认为他是我的一位知己,也没有断了联系,闲暇时我会给他发消息聊天,可是再也没有谈过学术方面的问题,因为层次不一,他的世界过于深奥了。再后来周公去了南方,做了一份让人羡慕的工作,实现了学霸的最高境界——知行合一。
2020年夏天,周公突然发消息说他要结婚了。出乎意料的是他与夫人要来我的家乡度蜜月。我家这里是个相当不错的旅游胜地,但是把西北作为蜜月之地的选择还是不多见。对于夫妇二人的光临我自然准备了热烈的欢迎和隆重的安排,由于他们时间紧张,我把他们从火车站直接带去了最有名的景点——七彩丹霞。差不多七八年没见面了,一路上,我感觉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却找不到切入点,他的相貌和气质一点都没变,还多了点开朗。他的夫人是第一次来西北,看着路边的苞米地和几只零星吃草的羊很是兴奋,她说这样的广袤景致在南方并不多见,周公也是这样说。
短短的两天之后,周公带着新婚妻子回到了南方。我们的联系依然恢复到了发消息,说近况。虽然联系不多,但每次聊天都很有温度,从来不会感到陌生和敷衍。后来的一天,周公为我推荐了一篇关于北京的文章,他深知我对北京那种挚爱,我看完后顿时泪目,久久不能平静。
我们在北京度过了最美好的大学时代,我对北京深厚的感情和长久的思念是想说而没法说出的。他并不知道此时的我正处在一段前所未有的落魄期,正在失去和将要失去很多东西,此时的我对曾经的美好是那样的留恋,情绪脆弱到一碰就碎,这样的一篇美文又勾起了我许多的回忆和情愫。周公的这份小礼物来得突然,惊喜,很应景,也很温暖。
这位叫周公的知己不会为我解梦,却会给我解开心绳。来年再见吧,周公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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