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很蓝,相比南方的阴雨连绵,北京的天气干爽晴朗。有荒芜而深邃的蓝色天空。一种剧烈的蓝,令人迷失。阳光暴烈。大风。
那是2008年2月7日,大年初一。我坐在南行的火车上,把脸贴近玻璃窗。久违了坐火车的感觉。如今熟悉的漂泊感又涌上心头。我微笑,这会是一段惬意的旅程。一个人的旅程。
我专注地望着窗外排排后退的杨树和空旷的田野。时值冬日,田野很荒凉。枯黄的草梗倒在地上。北方常见的杨树,笔直的枯枝像张开的手掌,伸向天空。几条铁轨交叉。旁边的碎石子路无限延伸。阳光打在脸上,脸像浸在温水里。这样强盛而持续的阳光。令人晕眩的幸福。
北京西站—京郊——河北霸州—大官亭......
所有的站名,我无从一一记住。只知道从北京途经河北,过境山东、河南,最后抵达我的家乡安徽。18个小时的旅程。我随身带的旅行包里有几件洗换衣服,洗漱用具,几本书。一本小说是必不可少的,用来打发漫长的旅途时光,消除疲惫。一本薄的英语词汇手册。一个准备随时记录思想的笔记本。另一个包里是火车上的食物。还有几盒礼品。这么大的人,在外面工作,不可能空手回去。衣锦还乡谈不上,表达心意的礼品还是要准备周全。
对面的铺位是一对夫妇带着个孩子,小孩6、7岁光景,手里摆弄两个小小的变形金刚,嘴里“咿咿呀呀”的厮杀得厉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盯着他看,回顾着自己早已遗落的童年。想起自己所处的复杂的成人世界,一句话:“在成人的世界里,天真是一种罪。”小孩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玩玩具。一会儿他不玩了,专心地托着下巴看窗外的风景。忽然他指着田地里的羊群对我喊:“阿姨,羊!”待我探头去看时,他又收起手指,失望地说:“过去啦”!我摸摸他的脑袋,他羞赧地笑了。我就此和他的家长闲聊起来,借以打发时间。
那孩子指窗外的西斜的夕阳给我看,只见它像个红色的灯笼,真应了毛泽东词里的两句话:“苍山如海,残阳似血。”我专心地观察着,夕阳越来越红,又愈来愈暗。其间变了好几种颜色。最后渐渐隐没在苍茫的群山之后,只剩灰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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