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外行对语文作文课的意见

一个外行对语文作文课的意见

    本人不是语文教师，自然没有教过语文写作课（虽然本人对英语作文的应试辅导倒是有一点研究，但那和语文作文有很大不同，暂且不论）。从2006年至今，我倒是写了不少文字，但离开作家这个名号还差得远。夫人说，我写的都是大白话，没有什么文采，她说的一点不错，击中要害。说实话，那些华丽优美的辞藻我实在用不来，煽情的文字我也搞不了，诗歌更是连碰也不敢碰的。所以，我想，大概这辈子我也就这水平了。因为我接受的教育有缺陷，读完高一就下乡，后来基本自学为主，专业是英语，在语文水平的提高上还真没有下过功夫。书是读了一些，中外各占一半吧。比较杂，不成体系。我唯一的优势，是热爱写作，也写得多。写多了，自然有些体会，忍不住要对作文教学发表一点看法，供各位思考，请大家批评。

    首先，写作能力的提高究竟由什么决定？

    答案其实是明摆着的：写作能力的提高，除了有很好的天赋之外，要有大量优质材料的“输入”。所谓优质材料指两个方面：

    一是指各种好书。通过阅读这些好书，还要大量地读，才有可能有优质的“输出”，才能写出好的文章来。毫无疑问，这是提高写作能力的一个必要条件。而现在的孩子们最缺乏的恰恰是这一点。不信可以作一个调查，看看究竟一个普通中学生读过多少书（且不论好坏），得到的结果恐怕大家都可以想象得到，实在少得可怜。所以他们写不出什么文章并不奇怪，更不必说好文章了。

    二是有丰富的生活经历。我下乡八年，当教师三十多年的经历非常丰富，所以写起来绝不会无话可说，而是滔滔不绝收不住。还相当得心应手，不可能需要“搜索枯肠，绞尽脑汁”。而中学生在这方面的差距就很大了。特别是如今的学生，几乎天天“两点一线”，在家校这个小圈子里生活。双休日除了“补课赶场子”，就是拼命完成海量的作业。他们的生活经历太贫乏了。所以写作文只好胡编乱造，或者干脆来个“网上借鉴”了。

    以上两条是写出好作文的必要条件。那么提高写作能力的充分条件是什么呢？

    窃以为，那就是大量的练习。那么难道老师的指导就没有用了么？当然不是。但我相信，只有20%取决于老师的指导，而80%取决于学生的不断练习，思考和领悟。这两个比例数字的大小可以讨论，但前者一定比后者小得多，而决不是反过来。老师能够起的作用是很有限的，而且这个作用的大小还必须取决于学生的努力程度和领悟能力。归纳起来是四个字“精讲多练”。

    我读初中时，遇到一位语文老师来代课。他教写作特别有方法，句句说到点子上，一下子激起了同学们学习写作的兴趣，大家都觉得自己作文能力有了很大的进步。可惜他只是代课三个月，然后悄然离去。几十年后才得知，原来他是著名高校的名教授，因受到迫害，不得已到一个初中来代课，倒让我们占了便宜。但这样的语文老师毕竟不多，可遇而不可求。所以，要求每一个语文老师都达到这样的水平，是完全不现实的事情。但语文老师完全可以做到“精讲”，让学生多练，不怕辛苦认真批改，给学生指出改进的意见。学生的作文哪有不提高的道理？

    我之所以把提高写作能力在很大程度上归于学生的阅读和练习，思考和领悟，是因为我相信：在有了丰富写作材料的基础上，写作能力主要是练出来的，而教只能起辅助作用（在大学开作家训练班，恐怕不是明智的决策）。所以，练是制胜法宝。

    那么练习的量重要吗？大家都明白，没有量的保证，就不可能有质的飞跃，适当多写是必要的。试问：一学期写两篇作文行吗？不行。按照教育部的规定，每学期学生要写六篇作文，这是最低标准。不知各个学校是否都做到了么？每周应该要求学生写周记，不要规定题目，学生可以任意发挥，写他们感兴趣的任何事。那也是练，是量的积累。当然要求过多是不切实际的，也是有害的。

    但是有人主张写作要少而精。有专家认为作文应该写得少，每学期二至三篇，但是要精，需要反复修改，最后得到精品。这种方法行得通吗？我想，大概这些专家自己也没有写过几篇文章吧？过少的练习量本身就是致命的缺陷，何况反复写同一篇文章会引起学生乏味的感觉，少了新鲜和刺激，甚至造成不少学生作文雷同的结果。修改是必要的，修改后的文章往往会有很大的进步，但还是最多修改一遍为宜，不必过多反复。

    这样看来，语文老师在提高学生写作能力方面是起了一些作用的。但是过于夸大这个作用是不适当的，也是不合理的。一些写作培训班往往把老师吹嘘得天花乱坠，似乎学生只要进这个班，出来就都是作家了。这不过是广告的需要罢了。另外，反过来，如果把学生写作水平差的原因一股脑儿都怪在语文老师身上，那也是很不公平的。

    许多人喜欢拿作家来说事儿。比如中国没有伟大的作家啦（谁该为此承担责任？），语文老师成不了作家啦（当不了作家只好当语文老师凑数？），作家不是好学生啦（韩寒是个例子），好学生成不了作家啦（韩寒的例子又可以拿来一用），作家做不了高考作文题啦（语文老师乱出题？），等等等等。但是大家可以想一想，作家的人数有多少？占所有学生人数的比例是多少？肯定是小到可以忽略的地步吧？一个人能够成为作家，除了有极好的天赋之外（天赋不能培养，能培养就不叫天赋了），还有各种因素，甚至偶然性也有很大的作用。由此可见，把学生当作家来培养，本身就很荒唐，根本没有什么意义的。这是方向性的错误，大家以后再不要被蒙蔽了。

    学生学写作，目的不是为了当作家（当然极少数有可能当，那是他们自己的本事。），而是为了有能力把自己的想法正确清晰地表达出来。要是能够有一点文采，当然更好，可以让读者读起来又明白又享受，这就算达到了目的。学校培养学生写作，要实实在在，不要好高骛远，这是我们应该追求的基本目标，而不是其它。

    最后，我想问一句：教写作课的语文老师自己有必要写作吗？依我看完全必要，而且应该。有的语文老师说：我是教写作的，而不是写作文的。试问：如果你自己不写，何以深刻理解题目的内涵，何以明白此文写作的关键在哪里，何以有效指导学生如何思考布局？负责任的语文老师一定会把学生要写的作文题自己先写一遍，这样才能做到心中有数，体会才深刻，难道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吗？而事实恐怕不乐观，目前亲自动手写作文的语文老师数量可能不多（老师负担太重也许是主要原因吧？），这是不是值得改进的地方呢？要是语文老师都来写作，那么我们国家的作家们恐怕就有压力啦，但这样的压力是不是大有好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