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施页
杜若证实了毛温言的猜想,但他惊讶至极,久久不能平息。
来北城已有数月,他怎么也想不到楼下住的竟是杜若的女儿。
不,他压根不知道杜若有个快成年的女儿,还差点动了她的心思,真是该死,想想还有些后怕。
按照推算,杜若生产时,正是安歌现在的年纪,可从未听她提起过?她们母女为什么不相认?明明低头不见抬头见,却每次都像陌生人一样漠然视之。
毛温言瘫坐在地上,双腿发软。
杜若一直在哭,坐在地板上哭,趴在床沿哭,双手抱着膝盖哭,一只手背遮着眼睛哭。哭累了,她靠在床头柜上不停抽泣,眼泪已经干了,但身体还在颤抖。
尽管心中太多的疑问,但毛温言不忍再追问。他把她抱起来,掀开被子,轻轻放在床上。杜若额头上都是汗,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毛温言给她喂水,拿毛巾帮她擦拭。
杜若侧着身子,像只受伤的小鹿蜷缩着。她的睫毛上沾着泪,脸颊红彤彤的发烫,楚楚可怜。
她到底想隐瞒什么,毛温言不得而知,但这个女人的一切都让他着迷,就连刚刚无意见触碰到她的肌肤,都让毛温言心跳加速。
女人的美不分年纪,恰到好处的性感对男人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杜若病了,比上一次还要严重,整个人几近昏迷,嘴里不停得嘀咕,一直胡言乱语。
毛温言把她送进医院,直到杜若从重症看护房转到普通病房,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颊的肉凹了下去,颧骨突出,面色土黄。
杜若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环顾四周,只见毛温言一个人,便闭上眼叹了一口气。
毛温言明白她眼神里的失望,上前握着她的手,说:“我怕安歌担心,还没有告诉她。”
杜若微微点头,虚弱地说:“那就不要告诉她了。”
出院那天,毛温言接她回家。
杜若脸色苍白,四肢无力,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毛温言搀扶着她,一步一步上楼。
走到二楼,安歌家大门突然开了,杜若吓的一惊,左脚踩到右脚,一屁股跌坐在楼梯上。
安歌连忙上前一步搀扶,她握着杜若的胳膊,几乎皮包骨,生怕再用力就会折断。她一脸慌张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杜若摇摇头,“没事。”
“她病了。”毛温言接话。
“怎么瘦成这样?”安歌的语气里带着责备。
“上次从你家出来,她没日没夜的哭,茶不思饭不想,最终身体撑不住,病倒了。”
安歌眼含泪水,“你这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在折磨我?”
楼下孩童嬉笑打闹声不断,街边叫卖声此起彼伏。毛温言看着外面的天,难得下了一场雨:“她好像并不适合北城,又何必回来。”
听到这话,杜若抬头,与安歌的目光相遇,安歌撇开脸。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安歌常常往楼上跑。开始只是在门口看看,后来直接把作业带上去写,有几次太困了,索性就倒在书房睡着了。
深夜,杜若见书房灯亮着,轻轻推开房门,见安歌睡了,蹑手蹑脚进来,帮她掖好被角,蹲在床边看着她。
一副美人坯子,眼角一颗美人痣,睫毛纤长,鼻梁挺直。她摸着安歌的头发,撩起额前的刘海。
生命的延续是一件很神奇的事,仔细看,安歌的眉眼像极了杜若。但除了安歌刚出生时抱过她,杜若再也没有把她搂在怀里。现在她已经长这么大了,再想,也没有机会了。
女人的情绪像翻滚的浪潮此起彼伏,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杜若的眼眶中涌出。她捂着嘴,忍住不出声,又担心惊醒了安歌,起身关上台灯。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安歌睁开眼,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浸湿了枕巾。
杜若告诉毛温言,她13岁登台唱戏,表演话剧,17岁已是当地炙手可热的小花旦,只要当天有她的戏,一定场场座无虚席。少年成名,杜若在北城小有名气,未来不可限量。
但她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那是一次意外,也是一场灾难。她不敢跟其他人说,只躲在被子里,蒙着头哭。
肚子渐渐大了,为掩人耳目,杜若以身体抱恙为由暂别舞台,她需要找一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
那时,她刚认识来北城游玩的杨安,杨安看过她的表演,对她展开疯狂的追求。他说他不介意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愿意帮她。
听到这,毛温言身子一怔。
杨安?应琼的丈夫。原来他们这么早之前就认识。
生下孩子,杜若只休息了一个多月,就想重返舞台。可剧院推陈出新的速度之快,已经有其他当红的演员取代了杜若的位置。再回去,她只能演一些无关紧要的配角,根本无人关注。
她恨这个孩子,觉得是她毁了她的前途,毁了她的一切。
之后剧院着火,杜若便把安歌交给他人抚养,离开北城,四处漂泊。安歌16岁那年,养父母双双去世,杜若回来找保姆照顾她的生活,可那时,安歌早已不愿认她这个母亲。
“之后你跟杨安一直有联系?”毛温言问。
“不,离开北城后,我与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大约3年前,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偶遇。”
“你跟他,你为什么,你......”毛温言努力在脑海中寻找恰当的措辞。
杜若看出他的局促,笑说:“他从没想到要娶我,我也从未想过嫁他。成年人的关系很微妙,但好在大家都知道界限在哪,还有什么时候该退出。”
“为什么这么做,不觉得委屈吗?”
“我早已不是年轻的少女,玩得起才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我需要钱,他愿意给,这有什么不好呢。”
毛温言低着头沉默,脑中仔细琢磨这些话。
“那剧院是怎么着火的?”
这下轮到杜若不出声,她不想说的事,就算撬开嘴,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毛温言也不再问,但心中始终有个更大的谜团。
安歌的父亲是谁。
他一定要搞清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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