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高原,难以体验四季更替的分明。三月、春风,原本这个温柔的节气,在孩子们的小学课本上 ,早已被描述为春姑娘迈着轻盈的步子向我们走来;油菜花恣意的开放着,陶醉着来来往往的客人;河边的垂柳不断的亲吻着水面,梳洗着尘封一冬的容颜,终于在多情诗人的赞美中,笑弯了腰,露出点点爱的嫩芽。
可是我们的三月呢?似乎周围还裹着严寒,风也没有想象中的轻柔,周围的树枝,似乎还被冬天凛冽的风冻僵着,没有丝毫想发芽的意念。欧阳修在诗句中说“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我想大抵如此吧,我们的三月,鲜花还在路上,小草还未睡醒,许多年轻的心扉还在紧紧关闭着,只等春风将其轻轻打开。
记得上初中时,老师在讲袁宏道的满井游记时,曾说 “始知郊田之外未始无春,而城居者未之知也。”当时很难理解,春来了,为什么我们知道,而城里人就不知道呢?为此,我困惑良久,直到后来,我去合作读书,在清明回家时,看到家乡满山的李子花开时,我才明白,原来城里人真不知道春天已经来了啊。
这次,在送孩子回家的途中,恰巧又见李子花开,不禁又让我一阵惊喜 ,原来春天已经来了,而我们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是一种怎样耽误悲哀。
我放眼望去,满山都是李子花,这儿一团,哪儿一簇,开的那么灿烂,也许是花的灿烂盖住了草的生长,山坡上任然看不清绿色的草,只有这白色的李子花恣意的开着,满满的清香弥漫在山间。
上初中时,常有女生将开的最繁的李子花折下来,插在罐头瓶里,灌上水,摆在教室的讲台上,顿时,花香弥漫整个教室,前来上课的老师忍不住都要赞美几句,那些折了花的女同学,此时脸上的笑容丝毫不亚于李子花。
清楚的记得,教我们英语的miss崔,她是第一个发现,李子花开的时候,是没有绿叶来陪衬的。她说,她曾在书里见过一种花,叫彼岸花,花开不见叶,叶来不见花,花叶两不见,只是默默的惊艳着路人,老师说的时候,很伤感,眼里似乎有晶莹的液体在流动,只是强忍着不让流出来,那一节课,我们上的很沉闷。后来,我们专门成立了一个观察小组,看叶来的时候,李子花是否依然还在,结果我们还真发现,叶来的时候,李子花依然还在,我们欣喜的把带有叶子的李子花带到miss崔面前,高兴的说,“看,叶子来了,花也在,她不是彼岸花。”我们清楚的看见miss崔笑得跟李子花一样灿烂。她说,她错过了一抹绿叶,却意外收获了一片春天。
后来,我们得知,miss崔为了一个人,放弃了留在大城市的机会,只身一人来到我们那偏僻的乡村,当她归来是,那人已不在,现在想想,miss崔大概是睹物思人吧。
二十年过去了,我又在花开不见叶的季节里,见到李子花,又想起miss崔说的花开不见叶,叶来不见花,花叶两不见,只是默默地惊艳着路人。是的,只惊艳着路人,而我也是一个路人。
但我明白,李子花终究不是彼岸花,花叶自会再相逢。而我们,也将终究会找到自己的花和叶,不会在纷繁的城市迷失自己。
又见李子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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