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刚刚得到一份自己心仪职业时候的感觉吗？你还记得第一天上班时候的心情吗？人对于未知的第一次都有着一种别样的记忆，这记忆随着日后的繁琐、循环而渐渐消退，以至于自己后来都不明白当时为什么是那样一种心情了。
当我站在班级门口迎接我的第一批学生的时候，我忐忑不安，又故作淡定。那不安有对陌生的担忧，也有着对未知未来的憧憬期待，我就怀着这样的心情看着一个一个学生走进班级，又在他们怀疑而又新奇的眼神里开始了教师生涯。
我那年刚毕业，21岁。个子不高，容貌显得比同龄人幼稚，是那种混在高中生队伍中都觉得小的样子。我曾经被门卫大叔多次“盘问”，又被来访的家长一次次当作学生，我习惯了他们的诧异，也学会了微笑着去面对尴尬的情境。
我此刻站在讲台上，面对着五十多张面孔，看着他们的青涩，开始了入学教育。那一天，男孩子跑上跑下去抱书，女孩子在教室里打扫着卫生。
后来，我们渐渐熟悉，也渐渐多了其他的故事。我把他们当作弟弟妹妹看待，也觉得有责任去保护他们安稳地学习，愉快地生活。他们也会和自己亲近，说一些没大没小的话，可他们还是忌惮着我的班主任的身份，并不敢在面对面时放肆。家长和我说，他们私底下喊我“小杨老师”或“强哥”，我觉得很好。
我对他们的小毛病——迟到、讲话等，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愤怒，有时候在班里发发小火，下课都有孩子跑过来劝我不要生气，我面对这样的一群崽子，我哪还有什么气好发？可有一次我是真的发火了，那次以后再也没有过，也再也不会有。
同组的老师在晚上考试时和我说，让我过去一趟。我过去后，才知道是因为两个孩子作弊，而且被发现后还死皮赖脸，很无所谓的样子。我当时听了有些骇然，我印象中我们班的孩子好像没有这样的，我怀疑了。她接着又给我看了两个孩子传递的纸条，并偷偷指给我看那两个孩子，这个时候一个孩子已经老实了，另外一个低着头，但是眼睛斜瞥着门口的我们，我看他时他才迅速地收回了目光。我当时很生气，真想把他们拎出来训一顿，但还在考试，同事又说第一次月考就不上报了，我向她说了声谢谢，就回办公室，等着考试的结束。
我想，我考前好说好讲，强调不可作弊，可还是有了这样的事。我想，他们太让我失望了。那边结束铃一响，我就到班级门口，等收完卷子，我把门狠命一关，我能感受到当时自己有些发抖了。我这人真发脾气的时候也不会是泼妇骂街的模样，我声调低沉，佯装镇定，面无表情，说了第一句：“所有人闭上眼。”紧接着有了第二句：“作弊的自己举手。”两个孩子举了手。我接下来并没有放过这一班让我失望的孩子，冷言冷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了脏字训了一顿。一边骂一边反复想“你们怎么能是这样”，我的失望让我愤怒，我那个时候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训完了，我走了，走出教室，眼泪就下来了。
我不愿回办公室，去了学校临水的小亭，在那一个人坐着，一个人默默地流了眼泪，骂完了并没有觉得痛快，反而觉得委屈了别的孩子，又是自责。等心情平复下来，一节自习结束了，回到办公室，有同事说刚才有学生来找你。我等着第三节自习的时候，班长过来了，让我到班里一趟，我一出现在门口，全班起立，齐声说：“老师，对不起。”我的眼泪又差一点决堤了，我只哽咽着说：“没事，以后不要这样了。”
这样的事哪怕现在再去想都觉得温暖，你懂的你的用心别人理解，你的情感没有浪费。我一直说，对这一批学生，我用的是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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