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它》
父亲很喜欢种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弟弟遗传了他的浪漫,十分热爱园艺,说是园艺,其实两个小屁孩懂什么,把根放进土里,浇水,等待抽芽,或者看着枯萎。
搬到黄泥塘的时光,父亲不知道从那个深山老林里挖来了一棵树,一棵像是量尺规划出来的树,发达的根,笔直的干,数也数不清的叶子像伞一样。传说伞的发明是借鉴于池塘里的荷叶,我们家的树倒真有点是。
要说这棵树,那真是有年头了,从我第一眼看见它,距今为止,已经有十四年,十四个春到夏,秋到冬,而我们家在黄泥塘落叶扎根也十四年,离开竹溪十四年。
它来的时候被父亲斩断一部分有我小臂粗细的根,裹着来自山里的芬芳,削掉了一些许的枝叶,父亲将山里挖来的泥土,混和生根剂,加水,它就在我们的新家生长,父亲真是一个聪明人,树要生根,人要长大。
去年回家的时候,落叶满地,除去一些家里家外的变化,总也觉得不太对劲,但是我这种粗心的人,那里想得到呢,只觉得二楼亮堂了许多。又过了日子,弟弟说起,父亲把它靠近我们家二楼的枝干砍了,我才发现,原来是我够不到它了,尽管我长大。
一圈一圈又一圈,是年轮,它像是没有变,依然是来时的样子,我也是,我们家后面有一棵芙蓉树,又称木芙蓉,我忘记是哪一个年头,它死了,别说是花朵,连根都被土,被水泥沉沉的埋着,在那里修建一座豪华的房屋,没有人记得,那处土地上有过盛开艳丽无极的花朵,一瓣瓣花里一道道阳光,一片片叶中一丝丝月光。
随着我的长大,消失的不止这一些,老家门前也有一棵大树,也是樟树,也是发达的根,笔直的干,像伞一样的枝叶,我们家的离开,直接导致了它的死亡,它的根被做树雕的高价买去,它的干做成家具,摆在门市售卖,它的枝叶,一把大火,化作一缕炊烟,袅袅升起,在它生长的土地上,一层层厚厚的水泥浆打开了新大路,田间阡陌依然存在,乘凉好去处,慢慢长成,搬到了黄泥塘。
我的记忆很模糊,老家已经没有在住过一次,就连回去,总是被问,你回来干什么。然而回去,呆的时间短促,还没好好看清楚,镌刻下来,就急着催着离开,我忘了,离开时,那父亲亲手种来为我晾晒衣物,同样笔直的樟树,它是死了,还是长成了。
好多人都走了,好多事我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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