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一直下雨

作者: 能动的猫 | 来源:发表于2018-07-09 08:12 被阅读9次

    从书店出来,照旧是打着伞,照旧是小腿肚被溅了泥。从来没有暑假留过校,原以为会被暑日蒸化,在书店都教师的路上却被吹得打颤。这是成都的七月啊。

    庆幸️得不得了,自恋地说:“这是天公开眼啊,看我造孽,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那么多书,所以下了这么久的雨。”

    偶尔抬头望向寝室的黄色窗框,却觉得这雨把人下乏了。洗脸帕湿哒哒,漱口杯水淋淋,被盖也潮润润的。一尘不变地雨,从白天下到晚上,夏天的盛大被冲涮得稀稀拉拉。只是偶尔,午日的白光和把雨水照得发亮时,会意识到,哦,这是夏天,这是七月了。

    更多的时候,我埋头复习,或说预习,因为一些无奈的原因,前两天,我才下了考研的决定。选了一所北京的学校,那种一提起来对方都礼貌一笑的学校,然后像头自觉蒙起眼睛的驴,开始在寝室围着一堆书磨起来。

    人呐,一旦被限制,窗外普普通通的景象都变得诱人。阳台对面的路上,大风中一把吹歪的伞、一双棕色皮鞋都变得生动。想冲上去跟他们握手:“你好安逸哦,可以随便走走,你还有好多时间,想干什么都成。”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们比我还紧迫。这样风里雨里地走,说不定,他们才想像我这样,坐在温暖的房间,面对着干净的书桌。

    那是我以前最想要的,按理说,这样的生活该是满足了青春期的幻想。对文学、对知识的一种浪漫想象。诸如钢笔、咖啡、一摞书、忙得谁也不见的样子。可现在,我讨厌这种静止的状态。因为总有一天弄明白了,浪漫是读者的想象,是文学的效果,而在文字表面的粉红泡泡下,是扎实的理性与生活。

    两年前,面对文学作品的自大和虚荣,将自己如蛇一般带入文本中对号入座,像包法利夫人那样“泪流满面”“灵魂颤动”,可以说是毫无智性的阅读,是为了找感觉或者一个情感发泄口。“来,来用怪异震撼我吧。”很遗憾,竟带着这样的期待读了那些书,多数读者都像我这样,一个被作者高明的魔术骗了的路人。

    我知道,如今脑子里依旧残余很多小泡泡。人们说戒烟要死,戒手机要死,怎么从没有人说戒幻想要死。

    在书店,听到这样一个故事,堪称现代版的包法利夫人。美丽能干的H小姐年轻时和B是邻居,郎才女貌,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能成,最后H嫁了一个厂里的A,厚墩墩的,不过人老实。商场倒闭后,A做了公交车司机,下午开车,脸晒得焦黑,夏天回来一身汗。A看起来憨,人却颇精明,没多久,进了领导层。H便辞了工作,在家养花养鸟,成天看韩剧,对着电视稀里哗啦地掉眼泪。恰巧,曾经一条巷子的人建了个群,她和B加了好友。没多久,H收到一部手机,署着B的名字。

    连手也没牵过,H开始精心编织幻想(韩剧的道具、服装推波助澜),她要离婚,她觉得不和他在一起就要死。

    事后,当然被劝了下来。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想明白了,还是不得不放手,然后再用幻想点缀对她而言,显得平庸的余生。

    倒是A的话叫我震惊:“我当时想她要走就走吧,我就卷铺盖走人吧。”

    H幼时通过走廊尽头的穿衣镜,亲眼目睹了一个陌生男人压在她母亲身上的场面,此后都觉得那活儿是脏的。A没法说服她,在她身上尝到的,犹如久旱逢甘霖。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他不打她,也不怨怒,只是坐下来说:“你要走就走吧。”

    包法利夫人最大不幸是把幸福寄托于幻想的美妙,而她苦苦追寻的浪漫,就在眼前。

    就在那个像人行道一样呆板的查理写下这样一番话时:

    “我希望她入殓时,身穿她的新嫁衣,脚着白鞋,头戴花冠······拿一大幅绿丝绒盖在她身上。这是我的希望。就这样做吧。”

    太晚了。早在那之前,爱玛就应该拨开平庸的外壳,看到生活偶尔灵光乍现的瞬间。那是她、是我们,唯一可以紧紧握住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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