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
盛夏。
阳光透过叶隙洒在苏喜彤的脸上。斑驳的叶影下喜彤微眯着眼,嘴角微微上扬。风带着树叶清新的芬芳微微拂来。喜彤轻轻调整了一下在树上的坐姿,继续靠着粗壮的树枝,再一次轻轻地闭上了眼。
喜彤很喜欢这种感觉,坐在树上,感觉离蓝天更近了。在树上小睡一会,嗅着空气中清甜的味道,她的心情突然舒畅清爽起来,很快喜彤就进入了甜美的梦境。
许久之后,太阳渐渐隐去,少了阳光的味道,树叶迷离的清香越发浓郁,小树林在夜色里笼上了一层暧昧迷幻的色彩。此刻的风也变得清凉舒爽,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喜彤下意识地伸伸有些麻了的手臂,树叶擦过她纤细的手,露水便滴在了她的指尖,她转转身,舍不得起来。
朦胧中一个似泉水般干净清澈的声音划过喜彤混沌的大脑,喜彤像被一层清凉的水汽包围了,忽然间清醒了许多。
“拿过来!”
喜彤听清了那句话,冷冷的语调,带着命令的口气。她突然有些好奇,于是睁开惺忪的眼。
映入眼帘的是十几米开外的一对年轻男女。
因为刚睡醒所以眼睛看起东西来依旧有些模糊,喜彤只能从少女轻轻颤抖的肩膀大致判断出她正在抽泣。
一旁的少年只是笔直地站着,他的轻袍环带间别着一把精致的剑。
少女提着一个小小的木桶,从她穿着的简单布裳就可以看出她是老实本分的渔家女。
“拿过来!”少年再一次开口,语气依然冰冷决绝。
言语间,少年衣袂中的配剑微露,隐约闪着寒光,喜彤硬生生地感到一股杀气。
那家伙,是在打劫吗?
这一念头闪过,喜彤感到毛骨悚然,紧张得扰乱了呼吸的节奏。
少女神色黯然,低低地说了句什么,喜彤没有听清,只看那少女指了指上面,然后用手指划过脖子,最后扬起一根手指,似乎在企求着什么。
一时间,喜彤的脑子里闪过这样一句话:
我父母双亡,弟弟妹妹也死了,只剩下我一个,请大侠饶了我……
看着少女悲伤的神情,喜彤似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禁为少女的悲惨身世感叹起来。
少年不说话,依然挺立着,似乎对少女的悲惨身世毫不动容。
可恶,真是铁石心肠!喜彤有些愤愤地想。
只见那少年拔出了剑,划破了木桶,里面的一条小鱼脱离了水,鱼腮一张一合,艰难地呼吸着。
少年只是轻轻摆动手腕,鱼的身体便成了两半,鲜血溅到了少女青色的布衣上。
少年用剑尖指了指少女,又指了指鱼,轻轻吐出一句话。
喜彤虽然未听清,却已看出了少年的想法:
如果你还不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你的下场就和这条鱼一样。
卑陋无耻下流!习武之人竟然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喜彤恨得咬紧了牙,一时过于激动,双手摇得树“哗哗”地响。
少年转过头,冷冷地向这边走来,拿剑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
少女也急忙跟了过来,站在树下,打量着喜彤。
2. 误会
喜彤不由得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唉,被发现了。
讨厌啦,她本来应该作为正义的使者,从天而降,然后代表月亮消灭眼前的坏蛋,完成维护国家和平的伟大事业呀!而不是还未出手就被对手发现了,这实在是有辱她女侠的风范。
喜彤还在为自己没有一个华丽拉风的出场而懊恼,眼前的少年已经快速地拔出剑,只是随手一划,喜彤藏身的大树便开始剧烈地摇动起来。
“咔嚓!”喜彤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树被斩断了还是自己的腰闪了,只能紧紧地闭上眼,任凭身体失去重心,不受控制地向着眼前的草地扑去。
“咚!”终于着地了,还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喜彤狼狈地拍拍满身的灰尘,站了起来,一脸埋怨地抬头望天—
很好!老天爷果然补了一个“华丽拉风”的出场给她。
喜彤刚一抬头,就见一堆枯枝正“哗啦啦”地往下掉。喜彤闪躲不及,枯枝败叶顿时砸得她满头都是。
喜彤不由得哀怨地在心里叹息,她的华丽的出场啊,居然会是这样的。本想来个威风凛凛的出场秀,结果却被砸得一头一脸都是枯枝败叶,真倒霉……喜彤边在心里愤愤地抱怨着,边抬头准备“替天行道”,可是当她看清眼前的少年时,她却忽然呆住了。
坚毅分明的轮廓,如海洋般湛蓝深邃的眸子,挺直的鼻梁,眼前的少年披着月光的清冷银辉,透出一种冷傲却清新高贵的气质,如此不可思议地完美……特别是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却有一种鬼魅般的如同海水般湛蓝的色泽,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喜彤不由得忘记了呼吸。为什么总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可是,等等……那位渔家女呢?
喜彤转身,却看到那位少女倒在地上,青衣上鲜血红得刺眼……
“你刚才拔剑并不是为了砍树,而是为了杀人?!”喜彤质问着眼前的蓝衣少年,怒火在她的眼睛里熊熊地燃烧着。
少年有些惊讶地望着她,看样子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扬了扬嘴角,露出带着一点点邪气的笑容,镇定自若地环抱起两只胳膊,带着几分挑衅说道:“你也想吃鱼吗?”
“吃什么鱼?真是莫名其妙!”喜彤更加愤怒了,可转念一想,好像又理解了少年的意思,“你在威胁我吗?你想说,不想和那条鱼一样,就交出银子吗?!”
少年挑了挑眉,眼睛里闪过一抹戏谑,然后直视着喜彤:“我说,你脑袋没事吧?”
“你才有事!”喜彤冲着眼前的少年吼道,“你杀人了!浑蛋!这样一个年轻美好的生命瞬间就被你毁了!”
少年依然镇定自若地看着喜彤,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渔家女,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她么?是又怎样?又不是第一次了!”少年低头摆弄着剑,漫不经心地吐出这么一句话,语气冰冷。
“败、败类……”喜彤气得身子都开始微微发抖了。
看着他清秀的眉眼,喜彤心里一阵长叹,真是浪费了一副好皮囊啊!虽然长得很帅,可他的心也太狠了!现在,她要狠下心来,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我要替天行道!”喜彤握紧了双拳,抛出这很有气势的六个字。
少年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丢出随身的剑。
“我不会躲!”
喜彤接过剑,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蓝色的剑鞘,上面刻着古老而神秘的花纹,很精致,剑柄上还镶着一颗乳白色的非常有光泽的珍珠。喜彤忍不住拔出剑,淡淡幽蓝的光顿时环绕着剑刃,好漂亮好神奇啊,这种幽蓝的光足以让人痴醉沉迷。
不会有诈吧?
喜彤疑惑地看了看剑,又抬头看了看那少年。那少年只是随意地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好!那就让我来为国家和平做出贡献吧!”喜彤举着剑向少年冲去。
少年不躲也不跑,依然略带微笑地看着她。
喜彤一抬眼就看到了少年那双湛蓝的如磁石一般的眼睛,顿时只觉得一阵电流上蹿下跳。
该死!这小子真是个祸害呀,没事那样看着她笑干吗?
“刺啊?!”少年故意刺激她,甚至主动去抓她握着剑的手。喜彤一惊,手中的剑都差点掉落,脸也红起来。
“等、等一下,我酝酿下情绪……”喜彤低头轻语,急忙转身和少年保持距离。
“咳咳咳……太丢脸了,真是个祸水啊!”
喜彤背对着少年自言自语,少年有些好奇,轻轻凑过去听她说什么。
“苏喜彤,记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美色只不过是臭皮囊……”
这丫头,竟把佛经都搬出来了……少年禁不住扬起嘴角。
“好了吗?”
“啊?!”喜彤转头,看到少年就在身边,又不由得一阵脸红,只好压低声音,又念了两句“红颜祸水啊”什么的,才抬起头来,“你,你离我远点!别着急,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等我准备好了,就可以直接灭了你!”
少年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后退了几步。
喜彤低着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举起剑,向少年跑去。
“啊—”喜彤闭上眼,大喊了一声为自己鼓劲,冲到了少年面前。
“我杀!杀!杀!”喜彤闭着眼对着前方,毫无规则地挥着剑,生怕犹豫一下就会退缩。
……
“喂!流血了!”冷冰冰的声音从少年口中飘出,波澜不惊。
“哈!怕了吧!”喜彤故意提高音调,装出得意的样子,其实心却莫名地在疼。
“喂,真的流血了!”
真的流血了……
不会很严重吧?这也没办法,谁让他的罪孽太深了,她也不想的……
喜彤轻轻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少年安然无恙地看着自己。刚想骂他卑鄙,她却忽然觉得自己全身刺痛,便将视线移到了自己身上,喜彤这才明白原来流血的人是自己。
自己的长裳已经被划得破破烂烂,几道较深的伤痕分明刻在自己的身上。
怎么可能?剑怎么会刺到了自己身上呢?!
失败!丢人!
喜彤第一次觉得无比地屈辱。她咬着自己的下唇,都咬出了一道淤青。
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被杀害,自己却帮不上忙,甚至连自己都被弄伤了。苏喜彤,你真是太没出息、太没用、太软弱了!
即使凶手长得英俊又如何?内心却肮脏龌龊!自己不是一直讨厌那些以貌取人的花痴吗?为何自己又变得这么恶俗?
不可原谅,这样软弱的自己和那样嚣张的他。
一定要为那位渔家女报仇!
喜彤想着想着,竟然可以直视少年湛蓝迷人的双眼,她快步上前,勇敢地举起了剑。
她的掌心凝聚了她所有的力量,她的眼里也全是愤怒和无畏。
那一剑会是致命的!
少年的眼睛猛地紧缩起来,惊讶地看着苏喜彤。
“啊—”喜彤一声长吼,准备刺过去。
然而此时,少年却用手握住那把剑!剑划破了少年的手掌,血珠顺着剑滑下。
不能让她动手,这样一剑下来她会被自己砍死的!因为刚才他已设下结界,她对他的每一个伤害都会反弹到她自己身上,所以刚刚喜彤才会伤痕累累。
喜彤诧异地看着他,极为不解,少年却依然反握着剑身,顺势夺了过来。剑被他轻轻抛到空中,坠落时他已握住了剑柄,接着顺手向着眼前的空气一划,动作敏捷帅气。
更为神奇的是,那原本无色无形的空气竟在瞬间化成了透明晶莹的冰,如一个圆形的玻璃球罩着眼前的少年。随着少年的那一剑,这个玻璃球瞬间粉碎变为一块块的冰。喜彤还没来得及叫出声,那些冰块便化为了千千万万个半透明的闪着幽蓝光泽的水晶蝴蝶。
整个小树林都围满了这样的蝴蝶,那幽蓝色的光一闪一闪,整个世界都变得浪漫美丽起来。
少年俊美的面庞也在这梦幻的幽蓝色光芒的照耀下,变得更为唯美俊朗,却也有些模糊不真实的感觉,似乎是个一阵风就会被吹破的幻影。
少年的身躯没有之前那么挺直了,有些疲惫地弯曲了些,而他的嘴角竟流出了暗红的血。结界是不可以中途解除的,那样的话,只会让自己受到加倍的伤害。
“怎么了?!”喜彤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上没有之前那么疼了,低头看了看,发现刚刚的伤口已经愈合,甚至连疤痕都消失了。她疑惑着,却发现原因在于那些奇异的蝴蝶。那些蝴蝶只要轻轻碰触到她的伤口,那些伤口就会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为什么只要那些蝴蝶一碰到他,他的身上就会多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呢?
喜彤走上前,看了看他,问道:“你怎么样?死不了吧?”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喜彤,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用剑支住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少年的刘海垂了下来,眼睛被埋在深深浅浅的阴影里。他眉头微皱,有些痛苦,却又故作轻松,越发显得落魄帅气。
唉……还是那句话,浪费了一副好皮囊啊!喜彤又一次叹息。
“你原来这么怕死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喜彤轻蔑地说。
少年仍然没有理会她的话。
“算了!反正我刚才也不准备下手了。”喜彤轻松地挥挥手。
少年抬头看她,眼里满是惊异。
“对啊!在你夺剑的前一秒,我就不打算下手了。我应该送你去见官,也许你还罪不至死!”
少年有些哭笑不得,真是被她打败了,害他白白受了如此重的伤。
“好了!现在也不跟你啰唆了!还是老实点,跟我去见官吧!”喜彤拉住少年的胳膊。此时的少年已无力反抗,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3.真相
“喂!你是谁?为什么要拉着这位好心的公子去见官啊?!”
就在这时,刚才那个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的渔家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看见喜彤拉着满身是血的少年准备去见官,赶紧上前阻止。
“啊!鬼啊!还魂了!”喜彤看见原本死去的少女又爬了起来,顿时吓得大叫起来,可当她的手被渔家女抓住之后,才知道自己弄错了,因为渔家女的手是有温度的,鬼怎么会有温度呢?“你还没死?!你刚刚说什么‘好心的公子’?”
“我当然没死!”少女没好气地冲着喜彤说道,“好心的公子就是你拉着的这位英俊的公子啊!”
“等等,你说他好心?他怎么好心了?我明明看到他要挟你,还拿剑刺你嘛!”喜彤不解地问道。
“不要胡说!我是看见你从树上掉下来给吓晕的!小姐!”渔家女不可思议地看着喜彤。
“那血是?”喜彤指着少女身上的血渍。
“鱼血啊!”
“啊?!”喜彤彻底傻了,只能呆呆地看着渔家女。
这时,刚才让喜彤为之炫目的幽蓝色蝴蝶已经不见了,而身边的少年额头上已经覆上了一层细汗,眉还拧成一团,可见伤势还是挺严重的。不过,此时的他好像心情很不错,像在看好戏似的看着喜彤,嘴角微微上扬。
“不对,不对!他刚才还抢劫你来着。”喜彤这才反应过来,不服输地说道。
“抢劫?!太可笑了,刚才这位公子是看我可怜,要买我的鱼。”
“不是的。刚才他不是一直叫你拿什么东西给他啊?”
“是啊!把鱼给他啊!”
“你还说你父母双亡,弟弟妹妹也死了,只留下你一个,所以要他放了你啊!”喜彤边说边指了指上面,划过脖子,指了指下面,再划过脖子,最后比出一根手指。
“你在说什么呢?我是说上游的鱼全死了,下游的鱼也死了,只剩下这一条,可能有毒,公子不要买了。”
“可他不是还说你再不拿钱出来,下场就和这条死鱼一样啊?”
“他是怕我不卖给他,索性把这条鱼给杀了,然后指了指我,再指了指鱼,要我把这条鱼给弄好,他待会儿来取。”
“啊?”喜彤看了看身边的少年,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无奈地给了她一个白眼,依然不说一句话。只是丢给了那个渔家女一两银子,然后示意她赶快回家。
在目送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渔家女离开之后,喜彤看着身旁虚弱的少年,忽然想起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
“司徒白。”少年微皱着眉头轻声回答,冷汗涔涔,他现在真的虚弱到了极点。
“哎呀!你的血!血都染红整件衣服了,这该怎么办才好啊?”喜彤看着身边的司徒白,那蓝衣上成片的鲜红看得她胆战心惊。
就在喜彤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司徒白瞪了她一眼,然后昏了过去。他已经到了极限,撑不住了。
“唉,你……”喜彤呆呆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司徒白,叹了口气,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只有先把他带回家了,谁让自己把他弄伤了呢?
轻点,轻点……被月儿发现倒是没有问题,反正月儿是她的丫鬟,不会出卖她,但是千万千万不能让爹发现了。
喜彤屏住呼吸,拖着司徒白走进家门。
此时的司徒白依然昏迷不醒,他的双手无力地搭在她的肩头,纷乱的气息萦绕在喜彤的耳边。
第一次和男子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喜彤不免有些脸红心跳,但此时她却无心理会这些,因为她必须小心不让爹看到这一切。
喜彤的爹—苏儒文,当地有名的夫子,同时也是十六年前的状元。为人和蔼有礼,但是个性却极为保守,从小对喜彤也管教得比较严格。
要是让他知道喜彤夜晚带陌生男子回家,后果喜彤连想都不敢想。
可这人总不能不救吧!再怎么说司徒白的伤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4.谎言
推开房门,喜彤却发现房内竟点着灯,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打开的房门内爹严肃的脸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喜彤不由得向后退了退,一不小心绊到了门槛,一个踉跄,跌到了地上。然而更为不幸的是,司徒白也一下子失去了重心,直直地压在她身上。
早已昏迷的司徒白也许并不知道这一刻有多么尴尬,有多么窘迫,可此时的喜彤真的恨不得死了算了。
苏儒文脸色铁青,目光如炬,激动得双唇剧烈颤抖。
爹要爆发了,要爆发了!这个时候月儿怎么不在呢?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此时的喜彤大脑一片空白,手足无措之下,只有闭着眼捂住了自己的双耳。
“你还不打算推开他吗?!”
爆发了!爆发了!
喜彤在那如雷的怒吼下,只觉得头脑发热,一片空白,慌乱地推开司徒白。
该怎么解释,该怎么解释……
喜彤看着爹眼里的那种失望,懊恼极了。
身旁的司徒白依然不知死活地睡着他的大觉,把这烂摊子都丢给她来处理。
真是头猪!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喜彤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该死的,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
但埋怨归埋怨,人总归是要救的,如今只有找一个能扯清他们俩之间关系的理由。面对老爹的怒火,喜彤一边把司徒白往床上拖一边飞快地转动着脑子。
“爹!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喜彤突然灵机一动,爹不是最爱钻研新鲜学问吗?嘿嘿,就这么办!
“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公子长得与普通汉人不同呢?”喜彤眨了眨澄清的双眸,一手拉着苏儒文,一手举着灯台,让他看清楚躺在床上的司徒白。
灯光下,司徒白虽然双眼紧闭,但是那股英气还是遮挡不住的,浑身都散发着清冷的气质,昏迷中都俊美得不似凡人。
“您看到没有,他的五官轮廓都和我们汉人不一样哦!爹,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喜彤走上前,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苏儒文,半撒娇地对着苏儒文笑了笑。
“……”苏儒文依然盯着沉睡中的司徒白,丝毫没察觉喜彤心里打的鬼主意。这个年轻人眉宇间的清傲以及全身上下散发的清冷总让他觉得似曾相识,好像……
“原因就是他并不是汉人,他是西域来的!爹,您知道的,西域总有着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什么民间巫术啊,什么巫蛊啊。这些我们都不了解。所以啊,您眼前这个美得不像男人的人呀,他有一个您永远也无法理解的癖好。”
“癖好?”苏儒文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喜彤,只是心里却对那种熟悉感震惊不已。
“嗯,很奇怪的癖好。”喜彤装作很遗憾地看了一眼司徒白,深深地叹口气。
“那就是他不喜欢女子,他喜欢男子。”
“啊?”苏儒文很讶异。
“所以啊!刚才爹您看到的,根本不算什么。因为我只把她当好姐妹,姐妹之间有些亲昵的动作也不足为奇啊!何况姐姐还受了重伤,做妹妹的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好、好姐妹……”苏儒文看着床上的司徒白,有些厌恶地向后退了一步。他转过头来看着喜彤:“那你是怎么认识你这位好姐姐的呢?”
“啊?这个呀……”喜彤转过头去,故意避开苏儒文的视线。真是的,这个,这个她还没想好呢!
“嗯!是这样的。”喜彤忽然微笑着回头,“因为他呀,喜欢上了墨迪啊!可是墨迪却不能接受他那份炽热的爱,于是他一时想不通,便伤害自己。”喜彤指了指司徒白满身的伤口,叹了一口气,“看!这些伤口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墨迪是喜彤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个性温柔沉静,是喜彤最喜欢依靠的人,还有墨迪的妹妹滢儿,她们是最好的伙伴,喜彤绞尽脑汁想不出其他人选,一着急,就想到墨迪了。
墨迪应该不会生气的吧,救人一命可是胜造七级浮屠呢。喜彤一边在心里偷偷地向墨迪忏悔,一边继续瞎编。
“唉,都说男子薄情,可这个男子却如此痴情,我正好遇上重伤的他,难道见死不救吗?何况墨迪还是我那么好的朋友,爹,您就原谅我吧!”
喜彤看着爹一脸木然轻轻点着头的样子,有点忍俊不禁,她又看了看司徒白安静的睡脸,心中闪过一丝窃喜。
可怜的司徒白,就这样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人给卖了。
不过更可怜的是墨迪,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喜彤嘴里某人的心上人了。
“所以你为了救他,才这么晚回来?”苏儒文终于回过神来,但是,他一低头看到司徒白的剑,却又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安和担心。
喜彤点点头,敏感地发现老爹的不同,难道自己被老爹识破了?
“可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爹会担心的呀,而且墨迪怕你出事已经等你多时了,现在还没走,你倒好,现在才回家。”说话间,苏儒文移开了视线,看着喜彤叮咛。
“好了!爹,我以后不会了。”喜彤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因为她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墨迪来了?!”
“对啊!正好!我们一起去跟墨迪商量这个男子的问题,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墨迪是个好孩子,他会明理的……”苏儒文说着向门外走去。
“啊?!爹!这个……我……”喜彤吓得连口齿都不清楚了。
天啊!真让墨迪来商量的话,那她的谎话不就马上被戳穿了?不行不行,喜彤立刻挡住老爹的去路。
“爹,那么晚了让墨迪回去吧!明天再说也不迟嘛!喂!爹!让他回去吧!”喜彤窘迫地向苏儒文叫道,并急急地准备关上门。
“喜彤!你就这样不欢迎我吗?”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喜彤熟悉的温和声音,同时门也被推开了,一个温和儒雅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干净的微笑,茶色的眼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只是此刻他的眼角微微带着一丝失落,不过他掩饰得很好,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这就是墨迪,一个温柔的男子,给人如同春风般舒适的感觉,就连他的微笑也沁人心脾。
看到墨迪,喜彤有些惭愧,墨迪是她的好朋友,总是像哥哥一样对她那么好,但是现在她却为了司徒白而撒谎诬陷他,还要赶他走。
墨迪,我不是故意的啦!喜彤在心里叫着,但是表面上装作很镇定。
“哈!怎么会!只是今天有些累了。”喜彤因为紧张,额头都渗出了一层汗珠。
“喜彤!快让墨迪进去,他都已经等了你几个时辰了!而且那人不是……”苏儒文含混地说道。喜彤无奈,只有用企求的眼神望着墨迪。
“伯父,我还是回去算了,喜彤今日似乎有些不适。”墨迪深深地看了喜彤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光芒,掩盖住眼里浓浓的失落,然后低下了头,转身准备离去。
“不行!你都已经等这么久了,正好我还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喜彤!让开!”苏儒文拉住墨迪,欲走入房间。
喜彤只能急急走进屋,拉下床上的帐子。
5. 似曾相识
三人在床前的圆桌坐定,接着是长久的沉默。
喜彤手足无措地摆弄着茶杯。墨迪只是看着她,深情地看着,却不说话。苏儒文则看着墨迪,思考着该用怎样的措词来向墨迪提起那件事。
整个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前的风铃在风中“叮叮当当”地自娱自乐着。
“啊,墨迪呀!你知道,我一直挺看好你这孩子的。”苏儒文微笑着开口。
“嗯,多谢夫子抬爱。”墨迪笑得礼貌。
喜彤低着头,心中打起了小鼓。
“我知道,感情上的事我这个做夫子的不好过问。可是,我总觉得女子的柔美和男子的阳刚才是最配的,打个比方,喜彤和你站在一起,一个娇小,一个高大,这样才配嘛。相反,你若跟个男……”
“啪!”茶杯被打落在地,喜彤轻轻地松了口气,总算打断了爹的话。
“喜彤,怎么这么不小心?”苏儒文转头低声责备了句。
墨迪稍带惊讶地看了看喜彤略微绯红的脸,回味着苏夫子刚才的一番话,忽然如释重负地一笑。
“伯父的话我懂了,其实我早有此意,只怕喜彤不情愿,以后的事我自有主张,请伯父宽心!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好!你能明白自是最好!”苏儒文赞许地笑道。
墨迪已走出房门,喜彤看着他嘴角轻扬的微笑,不禁疑惑起来。
什么呀?他懂什么了?为何将“夫子”突然改为了“伯父”?为何自己会不情愿?不理解呀,难道他和那司徒白真的有什么?不会吧?
算了,不管那么多,只要没有穿帮就好。看着爹满足的笑容,喜彤不禁怀疑起爹当年的状元到底是怎么考的?
“喜彤啊!你在笑什么啊?”苏儒文忽然问道。
“啊?没有啊!”喜彤低着头。
“说起来,这些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这么奇怪的癖好我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喜彤,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状元到底还是状元,虽然老了,却还是很精明的。苏儒文打量着喜彤眼睛里的不安和闪躲,略带疑惑地拉开床上的帐子。
床上司徒白微皱着浓眉的睡脸,依然俊美如天人。
“如果你骗了我,我一定会将这小子赶出门的。不管他是死是活!”苏儒文的语气有着与以往不同的严厉。
喜彤仍低着头,不敢出声,直到苏儒文交代几声后离开房间,才松了口气。
嗅到的是海水咸咸的气息,看到的是海水粼粼的波光,触到的也是海水清透的冰凉。
可在这深海之中却有那样的幽蓝色蝴蝶,半透明的美丽蝴蝶围绕着喜彤飞舞,喜彤伸出手,一只小巧的蝶停在了她的指尖。
好美的蝴蝶啊!
喜彤回过头来,亲热地叫着眼前八九岁的男孩,男孩的眼睛亦如海水般湛蓝清澈,他看着喜彤,神情充满怜爱,却也出奇地沉静和坚毅。
幽蓝的蝴蝶围着两人起舞,男孩看着小女孩嘴角兴奋的笑容,也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喜彤的声音清脆甜美,一次次呼唤着男孩。
哥哥,哥哥,哥哥……
喜彤猛地睁开眼,原来是个梦。
墨迪和爹爹离开之后,她就自己照顾司徒白,没想到竟然会睡着。
只是刚才那个梦,好真实啊,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幽蓝的蝴蝶,还有梦里那个被自己叫做哥哥的男孩感觉都好熟悉啊,不知为何,喜彤觉得好像自己遗忘了些什么,那个男孩怎么那么熟悉呢?还有梦里的蝴蝶怎么和之前司徒白身边的蝴蝶那么相似呢?望着眼前的司徒白,喜彤开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月光如水,夜风中含着暧昧的清香。
窗前的风铃时不时发出低沉却异常动听的声响。
喜彤看着依然昏迷着的司徒白,轻轻用布擦干净他额上的血迹。大夫已经来过一次了,简单地把所有的伤口都包扎起来,血基本已止住。
这么严重的剑伤大夫都说从未见过,喜彤也不好说出这剑伤来自于那些奇异的半透明蝴蝶,毕竟那样的事太玄乎,连喜彤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些有着幽蓝色光芒的美丽生物曾那样真实地存在过。
好在大夫也说司徒白的体质很奇怪,要是普通人,那么重的伤必死无疑,可是司徒白只是昏迷,而且在昏迷的同时那些伤口竟然自己在愈合。
奇怪的人……
喜彤忽然想到他身上的佩剑。她还记得,司徒白的剑上有一颗泛着蓝色光泽的珍珠。喜彤皱着眉头想了想,低头把挂在自己胸口的那颗珍珠取了出来,在月光下细细地打量着。
唉,奇怪了,怎么她的这颗珍珠和司徒白剑上那颗珍珠感觉很像呢?
两颗都是乳白色的珍珠,却散发着神奇的蓝色光芒,唯一不同的是司徒白那颗珍珠发出的光芒如利剑般尖锐,而自己这颗的光芒却如波光般柔和。
喜彤一边摆弄着自己的珍珠,看着它发出淡淡柔和的蓝色光芒,一边胡思乱想,以至于没有发现,此时,司徒白的手腕上,一根蓝带穿过的乳白色珍珠,同样散发着淡淡的蓝色的光泽。
唉,这个司徒白到底是什么人呢?在他的身后会有怎样的故事呢?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江湖人物?邪教?
鲜血、白骨、刀光、剑影……
是那样吗?这个人经历的就是那个血腥而险恶的江湖……
也许他是一个侠客,劫富济贫,用血腥的手段做着善事……
也许他是一个杀手,铁石心肠,用锋利的剑来赚取生活的经济来源……
剑?嗯,今天爹看到司徒白的剑时,脸上好像出现了一种很不安的神色,难道他之前见过这把剑?爹应该和这些江湖人物没有什么交往吧?难道说,是他猜到我说的都是假的?不会吧,如果他猜到了肯定会当场揭穿我的。
不过,这种粗劣的谎言应该瞒不了多久吧。
不行不行!不能让爹知道我在撒谎,不能让爹把司徒白赶出去,这样的话她苏喜彤岂不是要被人耻笑?岂不是要被人说成见死不救?再说了,都是因为她,司徒白才会变成这样的。该怎么办呢?
“小姐,路公子在院子里等你!”月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喜彤打开房门,回头看了一眼正躺在床上的司徒白。
说是床,其实是竹榻。因为是夏天,为了凉快,人们大多不睡床而睡竹榻,喜彤家也是一样。
不过这些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个竹榻可以移动。
喜彤忽然灵机一动,停下身来,叫住了丫头月儿:“月儿!请路公子到我房里来聚聚吧!还有请爹一个时辰后过来!还有还有,备一壶酒来!”
月儿点头跑开了。
喜彤急忙把司徒白头顶的蚊帐拉了下来。
6. 设计
“喜彤!”墨迪浅笑着走了进来。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是眼睛里的温柔和欢喜却是满满的,几乎溢出来,还有隐隐的情意,可惜喜彤看不出,也看不懂。
喜彤微笑着,招呼墨迪坐在竹榻上,在杯中倒满一杯酒,递给墨迪:“来!喝!”
“为什么要喝酒,你知道我不喜欢喝酒的。”墨迪轻轻地推开酒杯。对喜彤,他是宠溺的。
“这个……”喜彤被问住,脸上不免泛起了一抹嫣红,支吾着道,“总之,你先喝啦!”
墨迪却似乎瞬间释然了,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散开,茶色的眼睛闪着灼人的目光。他轻举酒杯,笑道:“喜彤坚持的话,那么我就喝了。”
喜彤满意地看着空空的酒杯,马上又倒上满满的一杯。
“喝!”喜彤巧笑道。
墨迪无奈,接过喜彤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微微的醉意袭上脑子,朦胧中喜彤的脸越发动人,粉红的脸颊,澄明的双眸,甜美的笑靥,看得墨迪呼吸都变得纷乱。
不管怎样,少女总是有些害羞吧!何况夫子还当着喜彤的面,让他来提亲,无论多么孩子气,多么大大咧咧的她,面对自己总会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吧,所以她一味地叫自己喝酒。
此时的喜彤压根没有发觉墨迪将上次爹的劝告当做了要他来提亲的暗示,只觉得他如此乖乖地喝酒,真是令她开心的一件事。
第三杯一下肚。喜彤开始暗暗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
“喜彤,今夜我回家就会……会向父母提我们的事……”墨迪似乎已经醉得不行了,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
四、三、二、一!倒!
果然,墨迪还没说完,就已经倒在了竹塌上。虽然没弄清楚墨迪要向父母提他们之间的什么事,可是喜彤现在却无心去管这些,只顾着开心了。
计划达成!墨迪这边已经搞定了,很好。
现在要做的,就是移动竹榻了。
竹榻很轻,很快就被喜彤移动到了床边。看着墨迪熟睡的脸,喜彤心中冒出了一丝罪恶感。
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为了司徒白不被赶出去,也只有如此了。
喜彤拉起帐子,将司徒白的竹榻和墨迪的竹榻并到了一起。
墨迪很配合地一翻身,胳膊压在了司徒白的胸前。
喜彤将薄被盖在了两人身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如此一来,就做了他俩同床共枕的假象了,那么等会爹来看到这一切,也会对司徒白的特殊癖好深信不疑了。
喜彤算算时间,还有半个时辰爹才会过来。喜彤看着他俩的睡脸,想象着爹看到这一切的情景,就乐得不禁笑出声来。
苏喜彤,你真是个天才,这样的点子都想得出来!
只要让爹看一眼就好,反正爹不会传出去的。等爹走了,就移开他们,这世界上只有自己和爹知道这件事。
神不知鬼不觉,就这样救了一个人,连上天都会原谅我的吧……
“喜彤!”
苏儒文的一声怒吼打破了朦胧暧昧的气氛。
喜彤只觉得全身被一种清凉冰冷的气息包围,她伸伸手,竟感到了一种温热。这种温热一下子传遍全身,脸也火烧般地发烫起来。
刚才是爹在叫她吧!自己怎么会睡着了呢?
喜彤懒懒地睁开眼,眼前是一张精致俊美的脸,紧闭着却依然那么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坚毅的轮廓……
这个是……
“啊—”喜彤尖叫起来。
司徒白!!!
喜彤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因为……因为此时她正和司徒白躺在一张床上,准确地说是用两个竹榻拼成的一张床上,而且自己还不争气地把手压在了司徒白的胸膛上。司徒白的呼吸声就在喜彤耳边回响,她听到了自己杂乱的心跳,而现在这一切都呈现在爹的眼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墨迪呢?
喜彤立马支起身子,寻找墨迪,只见墨迪安好地坐在椅子上,正伏在桌上安静地睡觉。
怎么可能?自己完美的计划怎么会变成这样?!司徒白依然在昏迷中,墨迪此时也在沉睡中,那么为什么,本应该躺在司徒白旁边的墨迪怎么会变成自己了?!
如果现在有火药,苏儒文很有可能会炸了他的女儿。他现在铁青的脸色,失望的眼神,颤抖的身子不由得让喜彤不寒而栗。
他一把拉过喜彤,准备拖出房间。
“爹!相信我!我真的比窦娥还冤啊!”喜彤试图解释,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吧。
“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原来什么癖好都是假话,原来是你自己看上了那小子!”
“不,不是的,我是被人陷害的!”
“谁?是墨迪?还是那个至今昏迷的小子?”
“……”喜彤百口莫辩之时已被爹拉到了门口,她只有无奈地扫了一眼房间,眼睛却停在了那一弯湛蓝深邃的湖泊上。
那是司徒白的眼睛。此时的他竟然是醒着的!!他的嘴角扬起一丝邪邪的微笑,坏坏地向喜彤眨了下眼。
哈……他竟然醒了,那恶作剧似的微笑和那帅气的眨眼,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是他故意这么做,趁自己睡着了,把自己和墨迪换了过来?因为不满自己的做法,所以让她陷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境地?或者,只为戏弄她?
“爹!爹!放开我!他……他醒了,是他故意的!”喜彤想挣脱爹的手。
“你认为我还会信?!你给我出来,不要在里面大喊大叫,你想把墨迪吵醒,让他也知道你的丑事吗?”苏儒文不由分说,一把将喜彤拉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你真是太放肆,太不成体统了!一个女子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你说爹是不是白教你了……”
“爹,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您、对不起自己的事。”喜彤无力地辩解。
“那么你说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那般景象?”苏儒文质问道。
喜彤无言以答,只有自顾自地向房间走去。
“站住!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不能离开。”苏儒文吼道。
喜彤回头,语气无力:“先让我搞清事情的经过,我才能给你一个合理的理由嘛!”
喜彤边深呼吸边推开房门。
窗户已被打开,木铃铛的声音打破如铁般沉寂的空气。
床上不见了司徒白的踪影,而墨迪依然沉沉地睡在一旁。喜彤快步走到床边,雪白的薄被上是一串鲜红的字,那温热的气息还未散尽。
后会有期。
喜彤看着打开的窗户出神,她抱紧了雪白的被子,那串鲜红的字似乎也印在她的心上。
气愤、懊恼、羞愧、无助一并涌上心头,看着那鲜红的字,想着那俊美而安静的睡脸,喜彤的眼中竟略过一丝惆怅和伤感。
风带着凉意拂过喜彤慌乱却又错杂的心间,她躺在他睡过的位置上,出神地想着那句话。
后会有期。
好的!司徒白,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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