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无力直面苦难的爱情，只配叫情欲

《情人》——无力直面苦难的爱情，只配叫情欲

法国是一个以推销爱情闻名的国家，不管你喜不喜欢，或许是人家有这个传统，或许是人家有这个底气。作为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左岸小资风气大旗中的一员——杜拉斯，更是推出了一部与东方男人惊世骇俗的爱情小说——里面的爱情糅杂了种族、文化、东西方、以及法国的全盛时代殖民越南的历史，像一幅婉约的画卷，娓娓铺陈在我们面前。

按照东西方爱情的一贯路数，这个故事本该由属于西方男人和东方女人才对。不是吗？英俊富裕的西方男人，来到神秘的东方，征服柔顺忠贞的东方女子，享受着他们痴情到死的爱情。这个由《蝴蝶夫人》开启的套路，到唯美的《丝绸》，到《西贡小姐》，莫不是如此。当然，电影《蝴蝶君》里反讽了一把。到了杜拉斯的《情人》这里，男女倒置，但东方所遭受的羞辱和西方的无动于衷，依然赤裸裸地交织在西贡河里。

《情人》——无力直面苦难的爱情，只配叫情欲 《情人》——无力直面苦难的爱情，只配叫情欲

在那段经典的“西贡河相遇”场景中，导演用一个少女的腿似乎压在整条西贡河上的镜头，就有意无意地交代出白人殖民者的优越。再到少爷下车，与少女紧张地搭讪，无不体现出他的自卑和她自己都仿佛不知的倨傲。但是，他是动人的，他的肌肤像丝绸般结滑，身上的财富和隐藏的爱慕无不挑逗着少女的虚荣心。于是到下车的时候，她已经自制不住要吻他了。那道透明却穿不透的玻璃，既是他们情爱的门闸，也是东方和西方看似相遇却始终穿破不了的玻璃之门。

《情人》——无力直面苦难的爱情，只配叫情欲

然后他们相爱了——哦，不，做爱了。缓缓转动的扇叶，百叶窗折射出的天光，香烟的味道，水的声音，和两具渴求情欲的肉体。她满足之后看着他，眼神也是轻佻而骄傲的。哦，我睡了你，我一个白人女子，我没你有钱，但也是我拥有你。淫荡在我这里并不存在，那叫女权，叫我自己享受自己的身体。看，你一个东方男人，到我我这里，还不是一样被征服？

冲突最激烈的一场就在男人邀请少女和她的家人吃饭。他们来到吵闹的中国餐馆里，少女的母亲不屑地环顾四周，两个不争气的兄弟宛如挥着马鞭的殖民者，喧闹着要跟中国男人决一死战。一片喧嚣中，少女只是故作滑稽地看着，嘿嘿嘿傻笑，让她的情人难堪。或许是面对不了、拯救不了吧？在那样一个白人至上的殖民时代，一个未成年少女，义正辞严地去维护一个异族男人，想想就不可能，也做不到。羞愤的中国男人在聚餐之后愤怒地扯下法国少女的内裤，把耻辱和伤痛一一回报给逃避且凉薄的少女。

她是清醒的、也是冷漠的，反正迟早要走，何必把心记挂在一个中国人身上？他们又在河边吃饭，少女笑嘻嘻地说：“那当然了，反正我不可能爱上一个中国人。”反观男人，他也是懦弱而退缩的。传统中式的深宅大院里，他跪在老迈的父亲面前，痛苦地哭诉他有多爱她。结果呢？他放她走了，理由是父亲不同意，他离不开家族的财产。

远离西贡返航的渡轮上，少女哭了——她终于为他流泪了，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不付出，不反抗，爱了散了，徒留两滴泪水。让我想起《胭脂扣》里那个为了如花没少流泪的十二少，最后的关卡上终究是投降。

围绕《情人》一个争论不休的话题就是：法国少女和中国男人之间，是爱情吗？我目前给出的答案是，不是，只是情欲。我记得我成长的少年时代，中国国力不上不下，《战狼》这种主旋律的电影，只会落的个嗤之以鼻；以琼瑶为代表的民国小资一派，牢牢占据着人们干涸已久的心扉。那个时候凡是本土出产的，必是泥腿子加洗脑；反倒是《情人》、《色戒》这类艺术水平颇佳但思想有争议的，那都叫人性的深度。

直到我工作了，知道劳动疾苦了，我竟然佩服起本土推崇的那类泥腿子精神。不管你喜不喜欢，靠这种精神闯荡的人，最后多少都成了“战斗名族”；《情人》、《色戒》那一类的女性，放在艺术作品里，那是很吸引人的，但如果你渴望成功与尊严，那“泥腿子”精神恐怕才是最优选择。

为什么我说《情人》不是爱情是情欲？很简单，他们不为此牺牲，不为此反抗。现实如此，两个人也就妥协。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不存在的，爱了散了，留作年老时追忆一下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