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抗议,菜里没有肉。我纳闷,肉没少买,怎么就没肉呢?
原来,扈姐把肥肉炼了油,肉渣和着瘦肉以及大白菜一锅炖了。于是,我提了个建议,以后,肉红烧,大白菜清炖。
扈姐的手艺,不能说有多好,马马虎虎说得过去。徐州人吃辣,贵州人更能吃辣,就是把贵州家常菜里的辣子少一点。
同样的食材,只要学会变通,结果就会不同。工人吃上了红烧肉,觉得很美,干活有了劲。
做人,不也是这个道理么?
扈姐说,以前她想过这么做,可老王说,烦那个神干嘛,到肚子里还不都是混到一块。
怪不得起先的工作做得一团糟,这明显与老王的思维接轨。
老王这个人,大老粗,不过,也有细心的时候。扈姐的眼神告诉我,她和老王之间可能有故事。
其实,从肉和素菜分开炒那天起,我就知道,你跟老王是两路人,今天我找你,就是要亲自问一声,毕竟老王现在好多事说了不算。
都是些小事,以后,有困难您就说,只要我能解决,我都会尽力,毕竟,我们这帮人在的这些日子,没少麻烦您。
这雨啊,说来就来,山里的天,说变就变。扈姐的眼神很阴郁,看来她的往事,真不堪回首。
房子封顶了,第二天就该闭龙口,放炮。可下半夜下起了暴雨,住在楼下的老公想起楼顶还有几袋水泥,他急急忙忙往上走,可能是走得急了,脚下一滑,从三楼掉下了山脚。
等我打着手电跌跌绊绊找到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挨到天亮,他还是走了,走前依依不舍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歉意。
我的天塌了,孩子们还小,孤儿寡母还怎么活?这个高长生,名字叫得好听,哪曾想是个短命的,说好的一起往前走,这好日子刚到,他倒好,撇下我们,跑了。
我递给扈姐一张纸巾,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儿子初中没毕业,辍学打工,儿子这次回来除了给父亲上坟,还带回了女朋友。做为准婆婆,扈姐不想让儿子难堪,她要给未来的儿媳妇一个拿得出手的见面礼。
猪仔才半大,到年底才能卖上好价钱。秋收还没到,地里的东西也暂且换不了钱。
借,她开不了口,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去年公公患了重病,摊在她头上的药费到现在还有三四千没着落。
要不,预支两个月?我试探地问。
不,不能,一个月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扈姐不住地搓着伤痕累累的双手。
回来取焊条的小蒋告诉我,鲁云斌刚把晓月商店的老板娘打了,说人家抢了他的生意。
我摇摇头,狗仗人势,这么下去,这怂早晚要出事。
因为快到周末,矿里矿外都没啥事,我决定出去走走,去扈姐家看看。雨不是很大,雨中漫步一直是我梦想的生活。
很显然,扈姐有点受宠若惊,她揣好钱,连着说了几个谢谢。出门前,我换上胶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她后头。
不远处的山峦在雨雾中若影若现,细雨落在额头,凉丝丝的。
刘总给我打来电话,“兄弟,晚上,要是有空,一起喝一杯吧。”
我知道,刘总心里又有事了,不然他不会找我这个不会喝酒的人。“好,好,那我叫扈姐炒两个菜,晚上让老王陪你多喝几杯。”
扈姐家的楼房在村子的西北角,在一排低矮的瓦房间格外显眼,只是因为没有装修,而略显陈旧。
二楼阳台上,挂着几串风干的熏肉和鸡鹅。“晚上,拿一些去炒了,香着呢。还有,这罐米酒是自家酿的,喝了不上头。”
家里平时也没啥人,孩子们都大了,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老大一早去了南川,说是买点东西把三楼的房间简单装修一下,闺女好啊,也不嫌弃我们家。
我不好推却她的好意,因为我知道,拒绝了她就会伤了她的自尊。
临走,我在她家一楼的茶碗下押了两百元,就当买了她的酒和肉了。
雨,一直在下。雨中的我,这会,一点也没觉到
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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