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味年来薄似纱

作者: 增林 | 来源:发表于2023-08-14 01:36 被阅读0次

立秋刚过,还未出伏,秋老虎照例还要肆虐一阵子,但终究再过三几周,郊外的荒草就会逐渐转黄。

小城的春天短暂且风沙弥漫,夏天干旱少雨而酷热难耐,冬天变幻难测降雪却越来越少,唯独秋天天高云淡,风烟俱净,五彩斑斓,冷暖宜人,是一年中最惬意的季节。但这三年来,我的感觉却是,浮云世态纷纷变,秋草人情日日疏。三年深居简出的日子固然摆脱了俗务缠身的烦恼,也有了拉开距离冷眼观世的机会,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也早已打了防疫针,但其程度远超预先估计,来自现实的鞭笞远胜于读儒林外史或镜花缘。

我原来的估计并不乐观,曾给他人讲的观点是,你帮助过一百个人,其中九十五个人在说服自己不需感恩,你的帮助是应该的因为你有资源和能力,另外四个人在人性和良知间挣扎,没有人提及终会以你不需要为由而装聋作哑,如果有一人还能记得你的帮助,不管在朝在野,是贫是富余,有力无力,总能惦记你关心你,在你需要时出现在你身边,尽己所能帮助你,那你就足够幸运,你的付出终有价值。现在看来,百分之一的概率仍然太乐观,太高估这个薄情的世界。太史公在史记里最先提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啊,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也在书中写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两千年来,人情世态,或许今不如昨。

这三年来,同学、同事、朋友中难寻这百分之一,你没有帮助过的,与你减少往来,是无利可图后的正常反应,你帮助过的装作若无其事,就是人性底层的本色了。即使我的一些亲戚,也不过如此,除想发挥你余热的,其他也泯然如众人。于是手机的来电,微信的联系,办公室的来访,在这三年里是断崖式的下降。

这本是这世间常态,我在三年前决定离开原来的岗位时,也有充分估计。自我放逐,本来也有不愿连累他人的意思,在初始甚至是自己希望的。这给了我大量自由支配的时间,可以读书,可以思考,也可以无所事事。只是后来,其中有些人,确实看走眼了,所以他们的所作所为,格外刺痛,有的以你为投名状向主子表白,有的觉得你尚有一用时来找你,事成之后再无踪影。我虽不敢要求他人与我同患难,过去的帮助也不求回报,但也不愿被恶意利用,甚至背叛。今天,当一个当年引为忘年之人,为区区几十万,葬送了几十年的交情,让人不值和悲哀。

这三年,让我看到这世界的凉薄,这人间的残酷,也更坚定了我三年前的计划,而今天这个计划正开始实现。在新的空间,相信我能够做的更好,而这不为向那些人证明,只是要对得起来世界的这一遭。支持我相信未来的,不再是那些耳熟能详的格言隽语,而是几个血肉丰满的人。那个走出舒适平台选择自己奋斗的老弟,几次深夜打来电话和你交流探讨,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那个老兄疫情期间驱车数千里来看你,只为觉得你在电话中状态不好。那个学霸在你有能力帮他解决问题却不愿麻烦你,在你没有能力的时候出手解决你最犯愁的事情。那个发小在京都最热的日子,陪你喝最烈的酒,以替换恢复数据的手机为由,送给你伪装成旧物的最新款手机。

坚信能走出这八年的低谷和三年的黑暗,活成自己希望的样子,也是这些兄弟的深情厚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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