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农村大集上,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过来看看,捎上点苹果还是葡萄?香蕉也不贵,一块五一斤,你看你想买点啥?”水果贩子讨好地向上帝(顾客)介绍着他的各种水果。
这时候,有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到了卖水果的跟前。男人瘦瘦的、黑黑的个子不高,小眼睛,满脸带着精明,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他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女人白白胖胖,三十多岁的脸上有一点点让人不易觉察的、淡淡的、岁月的沧桑。因为生活给了她重重一击,酸甜苦辣憋在心里。
两个人买了苹果和香蕉,付了钱后,又继续向前逛去。
“你看看,现在的人真不要脸,就这么大明大放地一块来赶集,直接也不藏着掖着了。”卖鱼的撇着嘴说。
“要什么脸,嫩的比老的好,脸值几个钱?搂着舒服就行。哈哈!”那个卖猪肉的人奸笑着说。
旁边的人也七嘴八舌地说起了那两个人的闲话,也不怕人家听到。
农村大集,都是周围村子里的人,大伙都熟头麻花地认识,哪个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上就传遍周围的村庄,xx村那个谁谁出轨了,xx村那个谁出车祸了,更何况刚刚那两个人呢?
事情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
那女的名叫刘青(化名),正值青春年华时,在外面打工,认识了邻村的小伙子李强,倆人都在电子厂上班,一来二去倆人熟悉了,就谈起了恋爱。相识相爱相恋三年后,双方父母也都满意,结婚也就提上了日程。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快要结婚的前一个月,李强却出了车祸。真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啊。眼看着再有一个月倆人就结婚了,却出了这天大的车祸,李强被送到医院没有救过来,就这样走了。
李强父母哭地死去活来,可是无力回天,只好无奈又无助地接受这个现实。浑浑噩噩地把儿子安葬好以后,他们就想去把媳妇接来,因为媳妇已经怀孕六个月,再有三个月就生了,他们不想在失去儿子后,再接着失去孙子。说什么也要把媳妇接来,等生了孩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些天,刘青在家也早已把眼泪流干,眼睛肿的像桃子一样,也不爱吃饭,也不爱说话,一天到晚躲在自个屋里不出来,她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依着刘青父母的意思,是把孩子流掉,再另找婆家,可刘青就是不答应。
两个村子之间就隔着一条小河。这天吃过早饭后,李强父母稍微打扮一下,买了好多礼品,大包小包的,因为隔着太近,也就没有骑摩托车,倆人拎着东西就去刘青家了。
到了刘青家,刘青父母冷着个脸子,想挤出一点笑来,却比哭还难看八倍。李强父亲李俊山强忍着悲痛说:
“亲家,我们来看看青儿,她还好吗?”
刘青父亲不大管事,坐在一边不答腔,她母亲接过话说:“好什么好,这几天饭也不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天闷在屋里,都快把俺急死了,唉!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李俊山说:“就是啊,但是,谁也不想这样啊,我们心里的难受谁能理解,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多想去把我的孩子换回来,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啊。”说着说着自己又呜呜咽咽、抱着头哭起来。老伴红着眼睛用脚偷偷踢了俊山一下,俊山一惊,连忙抹了一把眼泪,想起今天来的目的。
原来,俊山在家里,亲戚朋友都和他商量好了,让他说什么也要把媳妇接过来,不论用什么办法,儿子没了,千万千万不能再失去这个孙子,尽管还不知道是男是女。想到这里,李俊山强打起精神,脸上使劲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
“亲家,你看,青儿在这里也闷了好多天了,让我们把她接过去住几天,侍候她一阵子,也表示一下我们的心意,这样吧,接过去住个十天半个月的,我们再把她送回家来,你看行不行呀?”
“不行,又没办婚礼,去你家住像什么样子,你不怕人家笑话俺还怕唻,这件事情说什么我也不答应。”刘青母亲强势地说。
李俊山一看这架势,接媳妇回家的希望一点也没有,他急中生智地冲老婆眨了眨眼睛,接着扑通一声跪下了,他老婆一看,奥!刚才眨眼就是这个意思,想到这里,连忙跟着跪倒老公身后。刘青父母一看,哎呀!这是干什么呀?倆人急忙去拉李俊山夫妇。
可他俩异口同声地说:“如果您二老不答应,我们今天就不起来了,直到你们答应为止。”
这时,刘青从屋里出来,看到这情景,急忙和父母一起把李俊山倆人拉起来。刘青说:“你二老先回去吧,等我说通我父母,你后天来接我吧。”刘青都这么说了,李俊山夫妇只好不情不愿地走了。
他俩走后,刘青母亲语重心长地说:“女儿呀,你可不要犯傻,他儿子已经没了,你难道想守一辈子活寡,听话,把孩子流掉,咱还照样找个好婆家。”
刘青母亲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刘青无动于衷,她也知道母亲说的很对,可是,她也不想狠心的把孩子流掉,因为那是她倆爱情的结晶,思来想去,最后她和母亲说等把孩子生下来,她就再另找婆家。
父母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她了。就这样,隔了一天后,李俊山夫妇来把刘青接到他家去了。
三个月眨眼就来到了,这天中午吃饭后,刘青觉得肚子一阵阵的疼,就和婆婆说了,婆婆立即打电话把公公叫回家来,公公在镇上的卫生检疫站工作。
公公回家的时候,直接从镇上打了个出租车,回家后立即拉着媳妇去了县人民医院。等到晚上10点左右,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又白又胖的大小子,可把李俊山两口子高兴坏了,激动的眼泪偷偷地流下来,终于保住了儿子的后代。
岁月匆匆,转眼一年过去了,刘青的儿子小宝也一岁了,这期间,刘青妈妈和她说了很多次,让刘青给孩子断奶,断奶后就回娘家,该干嘛干嘛,该找婆家找婆家,可刘青就是不听她妈妈的话,也不知道是因为舍不得孩子,还是因为公公婆婆待她太好了,反正她就是不愿意离开李俊山家,逼急了,她就说死了算了,把她妈气的大病一场,后来再也不稀管了。
刘青在婆家,虽然没了丈夫,公公婆婆什么也紧着她用,对她就像对孙子一样好,她想怎样就怎样,她想干嘛就干嘛,钱济着她花,后来她公公还买了一辆车,花了五六万,因为他儿子的赔偿款就三十多万,所以,他们一家生活过得很好。公公常常拉着刘青赶集上店。
后来,她婆婆就出门打工去了,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回家待个十天八天的。这时候,人们就都叽叽咕咕地说话了:
多好的女孩,就这样被公公霸占了,真不知道刘青是怎么想的,天下没有男人了吗?非要在那一棵树上吊死,真是不要脸,不害臊。
还有的说:管那些闲事干什么?人家婆婆都不嫌,还给他们腾地方,管你们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尽管人们义愤填膺、说三道四,说他们罔顾人伦,可并不能阻止人家的生活。
最后,人们也都习以为常了,十多年过去了,人们再也不津津乐道此事了,因为新鲜劲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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