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回上海,坐卧铺。
离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我爸开车送我。在去淮北的路上,车外是黑洞洞的。路上听到收音机里放着郭德纲的相声:某年春晚的老段子,戴手表的事。我俩听着,也不自觉地乐的哈哈的,笑声回荡在小车里。等声音静下来,一阵安静的回忆袭上心头。
那一年,我还在淮北上高中,十分考验耐力的复读的那个夏天。某个放假回家的下午,我爸正在附近的一所驾校里学车。我下完课后出校园坐公交来寻他,跟他一起回家。
我到了驾校。发现这里原来只是一片荒地,只有一条不好走的石子路通过来。周围没有院墙,里面也没有房屋,哪里是学校应有的样子。不过一片空旷的水泥地,也不知淋过多少雨,四分五裂的地面,破败不堪。荒草间生其中,齐膝高。水泥地被划分成一块块区域,涂了颜色,又放上轮胎或者石头的分割物。这便是训练场了,我到的时候,太阳还悬在半空,训练还在继续。
远远地,一群五颜六色的成年人站在那边,胡乱地扎堆,胡乱地散在太阳下。皮肤都是一样的黑。他们叽叽喳喳指点着,吵闹着,围着一辆破车,白色的方方正正的桑塔纳。我爸爸也在其中,也和旁边的人不知聊着什么家常话,我猜想,是离合或者油门发挥不好的懊恼话。就没有跟上前去,只是远远看着。
那辆车看上去的确很破了,发动机的声音仿佛在磨刀或者打桩,慢慢悠悠地摇晃几下才能启动开。那群人却一个挨着一个,争抢着钻进去,拍打了下前一个人离开的座椅,小心翼翼地坐上去,深吸一口气,开始表演。开了一圈,绕着那些场地,回来下车,换下一个人。单边桥,压大饼,一个个项目轮番着挑战。
每一圈,教练就站在树凉影里,叉着腰在声嘶力竭地朝着白色的桑塔纳训话。熄火啦,压线啦,溜车啦。我在旁边偷着笑,那个老爷车怕不是从报废的厂里偷出来的,这群五颜六色的人聚众在荒郊野外,远远看过来也很奇怪。还有一个声嘶力竭的人在旁边抽着鞭子,好像个地主的架势。谁知道这些元素能混合出什么样离奇的猜想。我一边偷笑又在想,快轮到我爸钻进那个破车里了,该会怎样。
滴滴。到了淮北火车站,我思绪收回来,几年时间一晃而过。我下了车,朝他远去的方向招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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