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题【寻找回来的世界——“书”与人的渊源】,某课小破论文,ddl前拼命赶出来的瞎胡闹文章而已
顺便,此文中有大量各种各样的借鉴啊233
对所有中国历代文化人而言,“书”是一切重中之重,是承圣贤之言天地之道的载体,是子子孙孙无尽宝。而书上的文字,更是代代相传的文明所在,是区别文明与野蛮,正统与蛮夷的标志,千字文中将“始制文字”与“乃服衣裳”并举,以文字的出现作为开化的表现。
那文字又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呢?
《墨子》中言:“古之圣王,欲传其道于后世,是故书之竹帛,镂之金石,传遗后世子孙,欲后世子孙法之也。”这是强调了文字的记录性和纪念性,也是之所以“书于竹帛,镂于金石,琢于槃盂”或“以为铭于钟鼎”“以为铭于席豆”的原因。竹帛文字代表记录性,金石文字则代表纪念性。实际在发展上,尤其先秦,两者在使用和作用上就有了相当的区别,
并随着朝代时代的不同有着丰富性的变化。
钱存训先生说真正的“书”都是“书于竹帛”,李零教授则认为此“书”是指作为档案或文件的“书”,即“文书”。并且在过去的简帛研究中,很多学者都是将档案和典籍放在一起研究。如包山楚简的《集书》、《胥狱》篇,云梦睡虎地和龙岗出土的秦代法律文书,西北边塞如敦煌、居延出图的边塞文书,还有近年来发现的尹湾汉简、里耶秦简、走马楼三国简等都是文书档案并且数量非常之大。这些第一手史料的发现对考古及学术史上的研究意义的非凡的。为研究当时当世的制度等等有着极大的学术研究价值。
还有一种“书”的含义是历代史志著录的“艺文”或“经籍”,也就是现在一般意义上的“古书”“古文献”。似乎古文字学界定义的“出土文献”和一般意义上“古文献”所指范围是不太一样的,但不论如何,这一定义的书作为私人著作,更大程度上有着个人思想上的独立性和自由度,当然这样的“书”之间有什么传承发源关系则是学者们仍在研究争议的方向,在此我们只需感受到这第三类书所代表的学术思想意义,以及它们对我们国家、民族文化所产生的极其深刻、甚至是深入骨髓融入血脉的影响。
很多学者都认为,在“古书经典化”的过程中,现存文本的种类和品貌,都不完全是自然选择的结果,而在很大程度上是人为选择的结果。因此想要探究中国文化在历史长河中的“口味”是什么,我们需要从古代学术遗产中反复体会,拿留下的东西(传世古书)和丢掉的东西(出土发现的古书)反复比照。而我们的文化遗产,就是在这些文献内、文献外,书里书外作为有精神魅力的思潮,作为有概括能力的理论,可以长久留下来,反复影响人的东西。而这样阅读选择的结果,就是我们的文化赖以作为基础的东西。
在历史长河中,很多东西,在不经意或刻意中,被忽略了。当时可能不重要,也可能很重要,但在将来却是最重要的。
这个将来,就是现在。
现在的我们,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好机遇,一批批埋藏千年的文物重现天日,随着上博竹简郭店楚墓竹简清华简等的发现,简帛古书成了一门显学;随着大众考古的深入发展,人们对出土文献有了更密切的关注,甚至随着拍卖市场的风向变化,书画古籍善本类一次次刷新纪录一次次吸引着人们的眼球……这有着时代的进步,同时也有时代的弊端,但不可否认的是,人们愿意去关注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真心被这些出土文献本身的文化魅力所折服。这样的文化魅力甚至超越学术水平理解的界限,也与学术价值无关,只是纯粹的文化欣赏。
因为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难得的奇迹,最珍贵的瑰宝了。
我还记得就在不久前报道“南昌西汉海昏侯墓”的发掘时,那一片片出土竹简上清晰可见的墨迹,即使只是上奏中“大后陛下”这冷冰冰的四个字,都因为汉隶灵动飘逸极富灵气的美丽而令人一眼折服。这种审美也许是随着文化渗透入我们的骨血深处的。我们民族,原本就有着天然的对书籍、对文字强烈的记录、保存、保护、收藏的心态。
作为儒家文明典型的表现,我们对书籍文字的无上尊崇代代相传,不仅是书内文献大义的传承,更有书外贯然自成一脉的精神气不绝回荡着。在茅威涛主演的越剧《藏书之家》中,就有以宁波天一阁为背景的乱世护书故事。“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命定藏书人,岁岁复年年”,婉转的唱腔中饱含不容置疑的坚定,范氏一族子子孙孙代代藏书受书护书,在这乱世中依然坚守着文化人的操守、文人的精神气节,范容对书的痴,爱,护之如命,何尝不是历史上多少籍籍无名却藏书护书之人的缩影啊。我们只能凭借想象,回首苍茫大漠里,是谁坚定的身影封上了藏经洞,埋藏了千百年盛衰兴荣。他们也许是迎着西夏迎着回纥的刀兵相接,迎着大漠吞噬一切的狂热无理,辗转多少日夜收集起一卷卷瀚海书卷,又亲手将其封存。
范氏天一阁能留名留阁已是相当之幸,黄宗羲赞其:“范氏能世其家,礼不在范氏乎?幸勿等之云烟过眼,世世子孙如护目睛”。不知是否冥冥之中真有天意护佑,天一阁从未有火光之灾。然而仿天一阁形制的文渊阁,即使真书卷如瀚海,在精气上,也是远远不如天一阁藏书用心之精纯。
《四库全书》与天一阁,有着难舍难分的缘分。也许对天一阁来说是场不能言喻的灾难,对藏书来说更是灭顶之灾。但暂且不论《四库全书》毁大于著之行,它的诞生也可谓的难得奇迹。图书馆里,即使是台湾的16开压缩影印本,也有1500巨册,密密麻麻排在一起,占满了一整间阅览室,仿佛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短促。有人说,这或许注定是一部没有读者的大书。依照着《文渊阁四库全书》照相影印,清代缮写者的硬朗笔锋还在,植物般茂盛的繁体字,埋伏在纸页的清香里,筋脉伸展,摇曳多姿,抵御着工业印刷的污染感,有着莫名的亲切,却又因为其繁体竖排没有标点又晦涩浩瀚而充满着晦涩的距离感。
《四库全书》就是像一座文字的迷宫,而中华千年营造是他的积淀,构筑成了这座迷宫的一砖一瓦。我们穷极一生日夜手不释卷,也无法领略完它的十之一二,甚至下辈子下下辈子累尽轮回几世也难以窥其全貌——多么像敦煌。
多么像甲骨、像简牍、像帛书,像那些地所不爱的珍宝。我们机缘巧合遇见,是奇缘,是学术之大幸,是民族之大幸。是冥冥之中,天意的注定。这些诞生在我们未知的时光,封存在我们未知的时代,莫名被历史忽略的重要的东西,终于在我们这个时代,被找寻了回来。
地不爱宝,人自宝之,子孙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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