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好啊!”
跟上次的“叔叔”一样,“小伙子”也是我第一次听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白发,还有与白发极不匹配的神采奕奕。
没有死亡者的疲态,没有死亡者的忧愁,好像自己只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的生活。
“您好啊,叔叔。”
“小伙子,向你打听个地方,奈何桥在哪里啊?”
“叔叔,这里就是,您是为了忘却前生,来找孟婆的吗?”
“不是,我刚下来的时候,听说奈何桥,凄凉地有一个叫小七的人,他喜欢记录别人的故事,我想着,早晚有一天,我回去投胎,再世为人,但是我不想让我的记忆随着时间消逝,所以我希望讲给他听,你认识小七吗?”
“叔叔,我就是小七,专门记录别人的故事,您有什么要讲给我啊?”
“叔叔这一辈子啊,活得坦坦荡荡,唯一的不舍便是我的老伴啊。生前她总是说要走在我的前面,却不曾想啊……
你愿不愿意听听我和我老伴的故事啊。”
“当然愿意啦,你请讲。”说着,我拿起桌子上的笔就开始记录。
“故事很长,你慢慢听。
我和她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我们那时候,哪有什么自由恋爱,一个村的,刚好我未娶她未嫁,在村里媒婆的介绍下,我们就结婚了,那时候真的是先结婚后恋爱,我还记得,当时我们家连彩电都买不起,硬是借亲戚的钱,给彩电买上了,我算是村里学校的老师,一个月工资2.8元,少吧,也不算少,但是刚开始工作……
不好意思啊,扯远了,人老了,话就多了。
他跟着我过了30年的苦日子,直到我快要退休的日子,老师的工资涨上来了,一个月几千块钱,退休了之后,每个月领退休工资再加上孩子们给点,我跟我的老伴啊,去全国各地旅游,看了长城,故宫,到过桂林,看过甲天下的山水,忽然有一天,我,病了。
阿兹海默综合征,就是他们经常说的老年痴呆,看着不像吧,我也是到了地府才知道自己得过老年痴呆的。我的孩子啊,给我找各种医生,没办法,根本不会彻底治愈,每次当我疯疯癫癫的时候,我的老伴就会放下身边的事情,拉着我的手,去回忆曾经我们共同的记忆。每次说着说着她就流眼泪,止不住啊。我也慢慢安静下来,甚至有时候会给她抹去眼泪,当初我说我会照顾她一辈子,没想到,老了老了,却需要她来照顾。
每次她拉着回忆的时候,我多么想对她说,我都记得,但是,我什么都听不懂。慢慢的,我的生活不能自理,我们都老了,她再也搀扶不动我了,儿子为我们雇了一个保姆,每天照顾着我们,其实儿子想让我去医院,但是我老伴拒绝了,她说,她能照顾得了我。
这老婆子,都一把年纪了,还天天逞能,你说说。
我记得很清楚,在去世的前一周,她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老头子,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你还说你要照顾我呢。”
“但是我更加后悔的是我当时就没有去紧紧握住她的手,我多想跟她说一句对不起,多想说一句我爱你,但是我说不出来,我当时完全无法理解,甚至记不起来她是谁!”
说到这里,叔叔已经哽咽的说不出来话了,我又何尝不是呢?但是我却无法开口去劝,劝叔叔别难过。
叔叔的劲慢慢的下去了。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
“叔叔,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才为你们的爱情感到骄傲,我也为我能听到这个故事而感到荣幸。”
“小伙子,你有爱的人吗?”
我没说话,扭头看向孟婆的方向,他还在忙碌,为每一个过路人消除前世的记忆。
“小伙子,那个女娃我知道,那可是孟婆啊,你可要努力啊!”叔叔一副我都懂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的伤感。
对呀,我现在有什么资格配得上孟婆呢?她是幽冥之神,而我呢?九品芝麻官罢了。虽然日日陪伴,但是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啊!
大叔走了,但是他的话还在我的脑海里回荡,“那可是孟婆,你可要努力啊。”
对呀,当初她愿意陪我跳河殉情,在地府,为什么我不能给她一个更加温暖的怀抱?
看向孟婆,她仍然在忙碌着,但是,一颗想要变强的种子在我的心中开始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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