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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青春|拾旧书偶得
近日,我整理家中旧物,无意中发现此书。似是家中祖先所著,因年岁久远,字迹有污,内容并不十分清晰。我近来很是无聊,便静心翻阅下来,颇觉此书有趣,故在此摘取其中片段几则,供诸君以窥:
吾承家业营此酒楼,三年矣。其中往来过客,或经商暂住于此,或歇脚饮茶于此,一如浮云万千,虽行色匆匆,然衣着相貌、性情谈吐各有不同,颇值一书。故吾隐去姓名、年号、地点,仅记其事迹,以供诸君观之世间百态。
某日中,见一老妪款步而来,立于渡口,虽身着荆衣荆裙,以木簪发,相貌平平,然谈吐间不似平常乡野村妇粗鄙无状。故吾欲赠其酒菜,问其来处,拒之。此后数月,亦时时得见其于渡口立,似盼故人归。余邀之三次,乃应。方知其家住数十里外小村,夫早亡,留有一子,更相为命,现已外出谋生,室中无人,独老妪守家中四壁,清贫度日。其子外出时,曾言:“必每月修书三封以安母心”。初时确如此,期年后,几月一封,只曰:“道远路崎,车马难至,且万金难抵一家书,故渐少。”以至如今,音讯全无。言此,老妪以手掩涕,又观渡口处,远归人与母相拥而泣,慕羡意甚,良久乃去。
年月不详,似为辛亥年间,余迁酒楼于邻城繁华处,渐有衣冠华美者往来于此。一日,余埋首诗书,隐约听得一妇人道:“君离乡三年矣,阿姥独守村野,茕茕孑立,年岁渐长,内又无应门之僮,多有不便,现中秋将至,何不邀其前来同住?”良久未见回音,乃抬首见一妇人,年约十八、九,着浅青色四合连云纹暗花锦裙,头簪镂空兰花珠钗并金海棠蝴蝶珠花步摇,耳着红翡翠滴珠环,手戴白玉雕绞丝纹手镯,足下蹑双色缎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鞋,虽非十分颜色,仍面若桃花。旁有一男子,手执白玉酒杯,貌甚寝,饮尽乃曰:“道远路阻,车马不便,且阿母于乡野数十年,以为常,不宜扰。”
未期年,又见此妇人携一子与友人饮于酒楼,虽楼外春色惊鸿撩人醉,仍不减其愁容万千。未几,妇人哀戚之色更甚:“昔日情浓蜜意时,言决不背离,原乞山上雪,又愿云间月。红颜犹可亲,故人心已变。我自欲决绝,秋水各自流,不舍膝下子,进退实两难。”友人皆悲叹,怜取眼前不幸人。稚儿懵懵色,不知其母心中悲,但见衣袖渐深,犹自食羹汤。余亦哀其薄情人,郎意似花易零衰。
昔李绅幼时即作悯农,然为官后渐次豪奢;司马相如以一曲求得文君,得富贵而有二心。李绅、相如亦大才,以文章颂千古,亦官至显赫,然朝诺暮改,实为耻也。此君非如李绅、相如之才,又非名流贵胄,如天地之蜉蝣,沧海之一粟,犹如此,可叹其哀矣!
古籍载,菌朝生而暮死,蝉夏生而秋死,更有冥灵与椿者,以百岁为春秋。其虽大小年而各不同,皆有理也。然今人心之燥然易变,无迹可寻矣。此君为老妪之子乎,未知也。然其以车马不便拒之,实可叹也。又任红颜坐愁老,情意更变几频多。非有无外物以相之,实本心不复也。
我有感于此段,故摘之以警示自己。又不犹想到当下,生活节奏愈来愈快,仿佛慢是一种罪过;人的情感也愈加复杂,人们仿佛以丰富的感情经历为荣;更有阅读碎片化,文化快餐化……人们不再追求质量,不再具有信念感,只重视速度与利益。是因为节奏快了,所以人心难静了吗?
木心先生说:“从前的日色变化得慢,车、马、邮件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而书中人却以车马不便拒绝回乡探望母亲,可见木心先生所说的“慢”并非是节奏慢,而是人心始终如一,即使回首即为白头时,仍不改当年情。
须知,改变的从不是车马书信,而是人心。若你愿驻足静思,便没有什么可以强迫你启程远行。非愿君淡然超脱,从此高出尘世间;只愿君纵流年若水,粉黛难留,半生出游,仍心存少年,不决绝于曾经,亦不苛求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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