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临近傍晚,刚刚仿佛是掉进了这片林荫大道里,那些乔木们兀自掉下几片树叶,一群群年轻的身影穿过我而去……我能清晰的回忆起那光景,一个穿着朴素的瘦削高个,如此沉默地,走过了花样年华的年轻人间,走在秋色调冉冉升起的乔木大道。一小簇一小簇的缤黄,已经结满参差的枝杈间。我就是那越走越模糊虚幻的身影,曾经那些秋的回忆如脑壳上的头发,在时间之风中,垂落下的越来越明显。我啊,大概比街上的小石子还令人不起眼吧。等路快到了尽头,我还迈着不缓不徐的步子,我知道我不该再多想的。当我的头发和世界万物都开始凋零的时候,想自己的老态与虚幻,倒还不如,弄出点炉火来,在旁边打打盹来的好。哎!他人看我亦和我看自己是一样,一样的空洞……大概我要是放下所有,只剩纯粹的感受,也许我循着步子能走出一段德彪西的钢琴曲来。
好吧!接下来我又要朝哪走呢?来来往往的人,谁也不会顾得我这个路人,我甚至会窃以为我是个逃犯,即使内心张皇失措,但人群的浩大,能一瞬把我的一切淹没,我反而升起作为逃犯的庆幸。我钻进了黑黝黝的地铁里,混着人群从茫茫的疾劲地铁里。人类这个物种,便集堆在地铁里,都攒动的身子。我稍扭转着头,混入人群沉默中,却又好像游离于物外。哐当哐当,那是这辆车在瞪着明晃晃的眼睛,穿行在城市的肚子里。现在,大概我脑袋上,正是最灯火通明的闹市吧。地铁,这位大地之下的妖怪,在黑漆漆的世界,就这般带着我,从城市这头穿越到了那头,从不会迷路般。刚才还是拥挤到车门的人群,如今只剩我和一对母子,我望穿一个有一个车厢,沉默在继续吞噬着凝滞的空气。
下了地铁,天色也黑了,面前便横着一条路,道路很宽很长,一串串路灯,顿时显得空阔,四周寂然状。我又辗转上了辆公交车,车辆沿着一条不知名的河堤上前行着。几个垂钓回家的老头,正准备骑上自行车,河中路灯的剪影,像一串串鬼火,漂浮在河上。其他地方,尽是空旷的河岸,周围也大概全是树木的黑影,风刮过,窗外便响起叶子细碎的森然声。在这高楼耸立的城市旁,竟也潜藏着这种苍凉之处。
以往,我从来不曾告诉任何人,我要去哪里,去哪些地方。以前,我便是随性所至,走去哪便是哪,亦没法给别人说什么。即使是没有路的地方,我也硬生生走过去,去寻另外的路。(不可思议的解放感,翻越栏杆,横穿私人庭院,不脱鞋穿过房间,飞檐走壁的前往地铁站……幻想自己开的是一辆坦克。)
我记得曾经初中,我骑着车出去,最终车胎扎破了,我只得在夜色中推了三小时,从原路回家。而且我也并没有什么惊恐,那般默默地,家人甚至也没有什么觉察到,只以为我在附近瞎晃达了一天。
现在,我正爬着一座小山丘,城市的光辉被我遗落在身后。不过爬色台阶上,还明晃晃地映照着城市的光芒,左右两边的高大灌木,也在路上投下几株枝节的影子。蛐蛐声音在四周起伏,诺达的世界,就我一人在这夜晚,传出参差不齐的脚步声,我的心也在咯噔地响。现在就说出我所想吧,之前在城市,我一直只有被淹没的份,我的自我总被世人所淹没,也许我就是个古怪的人,但总被埋没的久了,我对做自己甚至都已提不起兴趣来了。如今来到这山上,我和自己单独相处,我还是有些觉得哪里怪怪的,不适之感也油然而生。
风在这郊外猖獗起来,周围是黑黝黝的草,白穗子都垂在路上,把路半掩住。我终是走到了一座房屋下,这是一座屹立在半山腰上,其实还散落着三四家,这样的地方。这家是在一个七层台阶上,围着一个木栅栏,屋檐下有十三四平米的空。后面便是一个平平的小屋子。夜里,他就这般就着孤零零的风光,品着这座山的风。风要是能嚎你来,我变能立马想到《呼啸山庄》的一切。
登上几节小台阶,推开半掩的门,在灯光下,寻了副桌椅坐了下来。窗外又是一阵风,莎莎莎。大概是草屑都在翻飞。“哟!先生来了”,前方屋子里探出一张脸,对我微微笑着,又转了回去。那句“先生”满是戏谑。我慢悠悠的穿过外厅,朝着里面走去,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小男孩摆弄着小玩具,还有小女孩正在手机里聊天着。“三个人要一起睡”。
里面还有锅蒸汽的声音,红薯之类的,干吃饭的。屋子暖洋洋的,“上来这边吧,先生”我便像他们一样,脱下鞋,混进他们一起。我顺手便摸了摸那小男孩的头,他似乎哼里哼气的嘟囔,“先生”。炉子上冒着蒸汽在响着,“今天来晚了,所以并没有你的红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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