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河北省秦皇岛市抚宁县驻操营区东贺庄乡的一个叫王家楼的小村落里。小的时候,那里的人感觉好多啊,光我们同龄的孩子就有几十个,随处都可看见或闹或逗的孩子们。可随着一茬茬孩子们的长大,眼界的开阔,很多孩子对大山之外的城市都充满向往和期待,都不想在那群山环抱的环境里生活了,对那种 :两山排闼送青来 的感觉已经视而不见,尽管这绿意翻过一道道山梁在追送着从大山里长出的孩子们,只因孩子们一心向往这城里由钢筋混凝土筑起的无情的高楼,所以每一茬孩子们离开大山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匆匆而坚决。
大山深处的家乡已经留不住年轻人,留守在家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了,人越来越少,房屋空着的越来越多,因此政府不断合并,以前的东贺庄乡取消了,变成驻操营镇,以前的驻操营区变成了如今的海港区, 抚宁县这个政府称呼彻底没有了。
但不管怎么变,我的村庄还在,每次踏上我家乡的土地还依然是那么亲切、那么熟悉,看见一坐坐山坳还能清晰地想起发生在那里的曾经的故事。
小时候我们村有一百多户人家,基本都姓王,是一个大家族,有的出了五福,有的没出五福,出了五福的情感上就远一点,反之则近一点。据老人们说个别的姓都是后搬来的。
一条道路伴随着一条小河贯穿整个村庄,一坐坐平房都是依着路和河而建,房屋稀稀落落的,但每家每户的人都彼此熟悉和了解,那种熟悉的感觉胜似亲人,你家晚饭吃啥,他家晚饭做啥左邻右舍都知道,今天你去哪块地里干活,干什么, 他家去哪块地干活,干什么左邻右舍都了解,谁家有了事情几乎全村都知道,都帮忙,不用请,仿佛每户人家之间没有秘密,谁家来了亲戚全村人都认识,也都知道,都会主动上前打招呼,话家常。
正因为如此了解,所以陌生的人想来村子里干点坏事是不可能的,因为左邻右舍都会彼此关注、照看着家,所以明目张胆偷盗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同样如果谁家有事主人不在家,而恰巧这时家里来了亲戚,你也会受到邻居的热情款待。
我上中学时,那时每周学生歇一天半。因为学校离家比较远,我周一到周五住校,周六的午前上半天课,午后回家,在家里待一天,周日的晚饭前再回到学校。
记得有一次我周六回家,还没到我家大门,对门的大婶就满脸笑容的大声招呼我,说:“老侄女今天你爸和你妈他们都去你姨家了,回来要晚一些,走,你先到我家去,晚饭在我家吃,等你爸你妈回来的时候你再回来。小华(大婶儿的女儿)在家等你呢”。说完不等我说话拉着我的手,就把我领到了她家,那种感觉是那么真挚,那么实在,感觉我要是推迟就太见外了一般,于是我就跟着大婶儿去了她家,去了她家也和到家的感觉一样,进屋就拖鞋上炕,把书包一掏和小华一起写作业,大婶儿就忙着做饭去了,一会儿我和小华写完了作业又玩了一会儿,大婶儿的饭就做好了,满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大婶儿怕我见外吃不饱,给我盛了一大碗饭,在吃的过程中不停地给我夹菜,以至于我的饭碗里菜都堆成了小山形,这顿饭吃的那个饱啊,至今时隔三十年都还能清楚记得当时撑的感觉。
这就是我小时候的家乡,家乡的人,家乡的情。这段记忆,在我的回忆中永远那么明亮、清晰,那么熠熠生辉。
贯穿于村庄的道路,如同村里的脊梁,他将村里的每一家凝聚在一起,使得他们之间互爱生温,互敬生情。即使两家相距很远,一家在村的东头,一家在村的西头,也能彼此熟悉,内心没有距离感。这一点是住在由钢筋水泥筑成的坚固的楼房里的人,无法感受那的快乐,他们即使由一个单元门进出,住在楼上楼下也彼此叫不出姓名,彼此成为对方的路人甲路人乙而已。
乡野的亲情萦绕在我的心头,使我每每回忆都倍感亲切,从山里走出这么多年,很多山外的事情都忘记了,而发生在山里的事,缘起于山里的情却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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