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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咖喱,明日的面包

昨夜的咖喱,明日的面包

作者: 秦晴子 | 来源:发表于2019-03-05 11:00 被阅读0次

           “假如有一天,那个人不在这世上了。”

            现在的我,正毫无疑问地,活着。

            七年前,彻子的丈夫一树癌症去世。

            七年过去了,如今彻子仍和公公同住一个屋檐下,时光在一点一滴流逝,他们却停在了原地。

             无意看到这本书,就加入书架听了。日系的这类短篇作品,总是悲伤中温情而又简单。

             假如我们是里面的彻子和一树的父亲呢?在遭遇这样巨大的变故后,我们该如何维持这个家,如何忘掉过去的悲伤,重拾身边细微的幸福,慢慢朝新的明天前进?

             参加葬礼,真的是很难过的吧。

             让我至今还记忆深刻的葬礼,是脑溢血猝死的大姑妈。就一下子活生生的她,身体僵硬冰凉的躺在棺材里,到处是哭声和哀乐。那是我第一次去火化场,一辆辆灵车,满满的人,那边架着好几座大炮,一个灵魂燃烧后,会连续响五次炮声。

             我们围着大姑妈的遗体绕圈,一圈又一圈,有人沉默有人哭泣。我忘记了自己当时的表情,我看着大姑妈被推进火化室,最后送出来的是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我那会小学五年级,原来人真的会化成灰啊。

             我们这些参加完葬礼就各自离去的人,大概是体会不到姑妈丈夫,儿子之后的心情。如何把曾日夜相见,顿顿一起吃饭的人,那些存在一一抹去,我不敢想。

            “其实医院只有两种人:治得好的人和治不好的人。走向死亡的人和走向生存的人之间,被无情地划上了鲜明的界限。即便如此,大家却仍然悠闲地在候诊室里喝着罐装咖啡。

            走出医院,太阳依然当空高照,每个人都朝着自己的目的地笔直行进着。这就对了,就是这种感觉。”

            这两年我去过医院的次数,大概是数不清了。而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等待,导致我开始坦然的接受各种等待。外卖迟迟未来,错过一班公交,想见的人好久不见,我都能想着法子的安慰自己,毕竟比起在医院的等待,那些真的不算什么。

           起码那些都是很有希望能出现的,只要再等一会就会出现的。而不是像书里一树被确诊为癌症,被告知已经无法进行手术的时候,彻子和父亲的希望是渺茫的,但他们还是抱着微弱的信仰,觉得说不定有一天还能回归到以往平静的生活,而不是那条医院回家来回昏暗的必经之路。

            可就在某一天,因为寒冷,也因为难过,两个人累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那条昏暗的路上,“砰”地出现了一道光,路旁支起了招牌,上边画着跳跃的小猫。走近一看,是一家面包店,都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里边却还有人正在工作,像是白天一样。

           “新的面包马上就要出炉了。”

           于是两个人等了起来,那时他们已经是习惯了等待的人,因为在医院的各种地方——通知检查结果的房间,缴费处,手术室,值班室等,他们能做的只有一味的等待而已。

           刚刚出炉的面包的香味,是世界上最能够带给人幸福感的香味了。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呢?我觉得美食真的在很大程度上很治愈难过的人啊。

           店员在包装面包的时候,面包皮发出“噼里啪啦”的微弱响声,彻子和父亲都无意识地微笑起来。刚刚好两斤的面包, 抱起来像是小猫一样散发着温度,两个人交替着把它抱回了没有一树的家。

          明明很难过,人却仍然能够体会到幸福。明白这一点之后,对于彻子来说,很多事情变得可以接受了。

           对于我们来说,也这样的吧,很多无法接受,难以理解的苦难,在某一时刻,碰到一点点猝不及防的小确幸,突然感觉现在所经历的,好像也没那么痛苦了。

          “嫉妒,生气,欲望——还有悲伤吧。人总是一边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一边活着呢。”

           后来,留宿在病房的彻子醒来,听到一树笑着说:“真是平静啊。”窗外,新的一天正要开始。那时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再也无法回归到从前的生活了。但是彻子仍然能够发自内心地感受到,“真平静啊”。能够这样想,大概也是多亏了那天的面包。

           “人啊,也会被感情困住呢,但也是能走出来的呢。”

          曾经几乎被悲伤压垮的父亲,彻子回忆起一味只懂得悲伤的自己,说道。

          人是会变的嘛。我觉得这很过分。但是呢,但是同时呢,这也是人获得救赎的唯一方法啊。

          不管多亲密无间的人,每个人依然都需要点小秘密吧。

           一树去世后,只有彻子和父亲朝夕相处了,尽管有时候彻子总想看看父亲的登山背包里边装了什么,心里痒痒的,但也知道绝对不能看,只好忍着。经历过长时间的共同生活,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这样的默契,学会视而不见,是非常重要的。

           那些看到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凑过来追问不停“喂,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非要把看见的一切都说出来才痛快的朋友,总让人十分头痛吧。

           正因为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所以才绝对的想要把一些事当成秘密吧。我们对于亲近的人,都惧怕流露出自己一些糟糕的地方,一些让自己曾痛苦伤心的经历。

          “动起来才有活着的样子,活着就是要动起来。”

          这世上,既没有吃亏也没有占便宜。

          总之呢,我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也想要尽可能开心地过下去。可能还没有完全的懂这些,但除了想不想要,合不合适之类的问题以外,人生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呢。

           一个人来来往往医院,病房,对着我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大家的态度都很温柔。可能都觉得,这么小就遭遇了这些病痛,无论是主治医生,陌生的病友,戴着红袖章的护士,都像是对待珍宝似的给我指路,给我安慰。

          所以呀,这个世界,

          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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