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信笺

阿L，最后一次如是称呼你

这个时候再给你写信该说些什么

今次又该如何称呼你

翻开所有的信笺，那又苦又涩的名字我已找不出

这些年风雨如故，你我如故

开始编故事的时候我们还很年轻

许多日子凭空老去了，日子老去了本来很平常

但我们如何会相遇，如何会

心照不宣编一段故事

这样的故事琼瑶阿姨从早到晚可以编十个八个

我们用尽血泪只编一个，自然美丽

不过编的终究是编的。故事里我倾心爱过你

那也不过是角色的需要，如同写诗

皇帝美妓随便可以拉来造造气氛　　　　　　　　　　

那一年我一片楚歌声里仓皇出走

你说这一道风景很好，可以小憩

为你的收容我感激涕零

可拨云的手终拨不动琴弦

当我发现这终究是一道风景

已经疲惫

此刻我静坐桌前，一盏孤灯

想起你的种种好处，想起不知是你弃我而去

还是我弃你而去后的种种悲凉

想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想起一杯愁绪，几年离索

想起刘郎空恨，蓬山已远

想起往事越千年，汪洋都不见

阿L，我不曾和你说起过我多痛苦

冥冥中总觉得痛苦是一件十分高雅的事情

我不够格。醒着的时候总觉得还不如一杯淡酒大醉酩酊来的痛快

每一次爱情的结局都是别离，每一次别离都始自相遇

阿L，我们初相遇在一个飘雪的冬晨

分手的那个夜晚月色很惨淡

我疑心这无限之生中的偶遇

仅是一场美丽的错误

这些年无法把你忘去，但无法忘去又能怎样

打郑愁予发现了这美丽的错误

这错误便一错再错

最后的霜花已经开过

阿L，这足以抵挡所有的严寒和风雨

酒过三巡，我已没有故事

你的故事

还

有

很

多

                                    ——写于1991年冬天

最后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