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球娃,我不知道在未来的什么时候你们能看到你们老爸我说的这些话,我就是突然很想和你们聊天,说说那些我生活中的一些日常琐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一年前有一天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写写回忆,后来把这事放下了,今天重新来过,就当和你们聊天了,没有章法规律,说哪到哪。
2019年12月12日 上午十点 北京
此时此刻我在北京,正经历着我这三十年来最低谷,迷茫,无助的时刻,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我胡思乱想了很多,甚至好几次想过自杀,但当有一天晚上妈妈发微信说你们睡觉时都哼唧着喊爸爸,说小家伙们可能是想爸爸了,那一刻我哭了……关于我在北京的这个事后面我再给你们说,现在不想说。
昨晚我喝酒了,喝了半斤牛栏山二锅头,破天荒的花了185,吃了个烤鱼,不过味道不咋滴。我也不知道怎么点的菜,烤鱼里加了一份鱼丸!和我一起吃饭的是我在北京萍水相逢,在一间屋里住了快一个月的一个大哥,叫李浩(不是真名,他自己起的别名),先不说这些了,以后再说。现在聊点我小时候的事吧,我怕有些记忆突然没了。
1988年6月18日,端午节,下午,我出生在了甘肃省天水市秦安县好地乡(这个乡后来不知道哪一年撤掉了)魏峰村的一农户家的土炕上,这一刻开始,那里就成了我的老家,那一年,你姑姑两岁,你二爸还得再等两年才会加入我们这一家。
此后十七年,我都生活在这个只有四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咱们庄虽然不大,但却是那一带的中心,小学和中学都在咱们庄上。直到初中毕业,要上高中了,我才算第一次离开了庄,进了城,之前从来没去过县城,那一年是2005年,那一年我17岁,到了2008年高中毕业,我就出门打工了,也正式开始了我的“城市”生活,那一年我20岁,时至今日,我以为了更好的生活的名义,10年了没有再回去过咱们庄,没再踏上过那生我养我的黄土地,梦到过多少次也记不清了,其实我想回去看看,尤其最近几年。
我小时候记事比较晚,也可能是我后来记忆力没开发好,上学前的事现在基本没太多印象,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片段。你奶奶说我和你姑你二爸们都出生在老院里,说老院是因为那时和我们一块生活的还有你三爷爷他们一家,后来你爷爷和你三爷爷分家,我们就分出来有了新院。
对于我们在老院里的生活场景我没有太多记忆,记得当时家里有一台录音机,还有四五盘磁带,有秦腔,也有当时的流行歌曲。当时的我不管是听秦腔还是流行歌曲,都听不懂唱的啥词,更不要说理解意思了,尤其是秦腔(就是现在我也不大能听懂),歌曲还能听个调调,模仿发音胡乱哼哼(现在我知道那些歌曲磁带里是那几年很火的几部电视剧“渴望”和“篱笆女人和狗”里的歌曲),反反复复就那几首歌,但每次听都觉得很好听,现在甚至还能感觉到当时录音机响起时的兴奋劲,毕竟那个年代我们的生活是及其单调的。
除了录音机,还有麻雀肉,有个冬天里的一天,你爷爷用竹筛子扣了好多麻雀,用线绳绑了一串,收拾干净后用搪瓷缸子放炉子上煮了给我们吃,那是我最早吃肉的记忆,也是最美味的记忆。除了好听的和好吃的,关于在老院里的生活就没有其他了,果然是美好的东西才能让人记忆深刻呀!
记忆中的录音机长这样除了录音机和麻雀肉,还有院子里的一棵楸子树,一开始还开花结果,后来不知为什么树死掉了,但树干并没有被挖掉,而是成了挂玉米棒子的架子,再后来不记得在什么时候树干也从院子里消失了。
楸子大概长这样你奶奶和别人聊天说起我小时候,她总会说我小时后气很大,动不动就“气死过去了”好一阵才能缓过来。她说有一次,她坐在老院的大门口砸地皮(地骨皮,中药),院子里晒了一盆水,我老是去动水,把衣服都弄湿了,她拿了一根地骨在我屁股上打了一下,我哇的哭了一声就气死过去了,嘴唇都青了,当时你小姑奶奶也在家,我这一气把你小姑姑奶奶可吓坏了。后来听小姑奶奶说,那天中午她连饭都吃不下了,而你奶奶却跟没事人一样中午吃两大碗滴胡儿,每每说到这里,你小姑奶奶总会说你奶奶的心太大了。而这事也成了他们后来见面经常谈起的往事。
打我屁股的地骨长这样听了这个事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个事,我现在没脾气也不怎么爱生气是不是因为小时候都把脾气发完了,现在没那个“气”了。
老院里的事没有别的什么记忆了,搬出老院后的事,记忆慢慢多了起来。大概五六岁的时候,你爷爷和你三爷爷分家了,按照老家的惯例,哥哥搬出去,弟弟住老院。那一天,来了好多庄里的大人,他们把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到院子里,一件一件分,粮食用称称着分,分完了又帮着搬到各自的屋里。
从那天以后,以前堆柴火杂物的后院成了我家的院,按正常情况,应该是进新院,但当时穷,没钱,盘(方言发音一声)不起。后院里唯一的一座老房子成了我们一家人遮风挡雨的地方了,那房子听说是我爷爷辈年轻时盖的,记忆里是黑褐色的墙皮,炕洞里的烟长年累月把整个房檐下面的椽和墙面都熏得发黑,房顶上有一处椽腐朽断了,只好找了根长杆子盯着。由于没有厨房,没有灶台没法做饭,就临时在院子角上磊了个灶台。晚上睡觉时炕上只有一张已经铺了好多年竹席,整体有点红褐色了,上面有黑黑的一块,是由于炕烧的太热被烤焦了。你爷爷怕我们光屁股睡在竹席上太硬了,找了一块羊毛毡铺上让我们姐弟三睡上面,可我就是嫌扎的慌不睡,你爷爷生气把我收拾了一顿,可最后我还是在竹席上哭着睡着了。现在想想你姑和你三爸为什么不扎的慌呢,我觉得可能他们是怕挨揍吧,所以老实睡着。说起挨揍,我们三个里数我最多了!
你爷爷和你三爷爷分家好像是因为你奶奶和你三奶奶闹矛盾,最后没办法他们才分的家。分开是必然,只是时间问题。可是分了家还是前后院紧挨着,大门还对着,你奶奶和你三奶奶的矛盾还是时有发生,吓得我们出门时要先在门缝里看看对面的门是不是关上的,要是开着就等没人了赶紧跑出去。
在老院里还有个事,关于吃的。那时你姑得了大脖子病,好像是因为缺碘导致的淋巴结肿大,那时得这个病的小孩很多,还好我没得过,加碘盐据说就是为了防治这个病才推广的。不知道是哪位长辈的偏方,说吃蛇肉可以治,后来你爷爷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蛇,把肉和在面里做成面饼让你姑吃,不让我们吃,我尝了一点,我记得挺好吃,但当时你姑和我们都不知道里面有蛇肉,要是知道我觉得不一定敢吃,因为我们都怕蛇,到现在都怕。除了吃蛇肉,为了治大脖子,你姑脸上还一直贴着“面膜”,就是铲点案板上和完面粘在上面的面,加水调稀,抹在黄纸上,然后贴在肿的地方。不知道你姑还记不记得,我肯定这是她最早贴过的“面膜”。
2019年12月14日 上午9点 北京
今天给你们讲个关于一只山羊的故事:我们一家搬到后院的新家以后,有一年(我也不记得那是哪一年,那时我多大)你爷爷在外面打工突然回来了(这事我觉得突然,大人们可能早就知道),原来他打工时得了阑尾炎做了手术,要休息,不能在工地上干活了。我隐约记得你爷爷那天到家时天快黑了,有几个亲房邻居也来了,他们坐在院子里谈论些啥,我们几个小孩在院外的场里折腾,我当时那股莫名的兴奋劲我到现在还能感觉到。过了几天你大姑奶奶听说你爷爷病了回来了,为了给你爷爷补身体,她把她家的一只奶羊(应该是山羊,产奶,老家叫奶羊)牵到我们家给你爷爷喝羊奶,还拿来了一大筐鸡蛋,那是我印象中第一次见到蛋壳颜色发红的鸡蛋,感觉好奇怪,我的认知被打破了一次。
有一天中午,你爷爷奶奶都去干活了,好像是割麦子的季节。他们把大门锁了,我们几个在外面玩(我觉得他们怕把我们放在家里害人,还怕看不住门),那只奶羊就在院子里挣脱缰绳造反了,它闯进了厨房,冲上灶台,打翻了锅碗瓢盆(老家的锅是打不翻的),最让你爷爷奶奶生气(更多的可能是心疼,因为那些年家里粮食都不够吃,尤其是随着我们几个长大,饭量增加,这种情况也越严重)的是它把装鸡蛋的框也给打翻了,大半框的鸡蛋打了个稀碎,满地都是,让我吃惊的是那只羊还吃了不少鸡蛋,听大人们说当时它有可能会被撑死!羊不是吃草吗?它怎么会吃鸡蛋?我感觉好奇怪,认知又被打破了一次!
那只奶羊当时在厨房里大闹天宫时我们几个就在院子外面,听到了动静,但束手无策,只能等你爷爷奶奶他们回来处理。后来他们有没有惩罚那只羊我不记得了,但那只羊还继续在我们家住了好久,因为后来我的记忆中关于这只奶羊还有其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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