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学年结束时,解放路小学作出了决定:正式接受周婷婷为本校的学生!
学校特地为周婷婷召开了最高规格的帮扶研讨会。参加的人有校长、教务主任、大队辅导员、德育训导处主任、班主任代表和家长周弘。周婷婷入学后,面临很多问题。比如,经常出外治病,她的功课与德育教育课程就都会拉下。如何使周婷婷既能治好病,又能不把功课落下,就放在了大家的面前。周婷婷是一个特殊的学生,当然也就要使用特殊的教育手段。
周弘的意见大家认为很值得重视。周弘认为,鉴于周婷婷目前的状况,只能让我承担起更多的帮扶工作。但我的情况大家也知道,我才是个初中毕业生。周婷婷的很多功课我自己可能都对付不了。所以,我想,从学校角度,是不是把每学期的教学计划,德育工作计划,教学参考书籍等等一系列东西都为我准备一份。治疗期间,我就一边自己学习,一边教育孩子。回校之后,就让老师帮助检查周婷婷的功课。发现有什么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就再补一补。我自己也制订一个女儿治疗期间的帮扶计划。这样安排周婷婷的学习和生活还行不行?
大家觉得暂时也只能先谈到这一步。至于今后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发生,那是需要在今后加以发现并加以改进的。会上大家也都充分意识到一点,周婷婷这样的学生进入学校读书在社会意义和对她个人的心理调整方面有着无可比拟的作用,不能忽略进入普通小学读书的意义,从家长的角度和学生的角度,都必须要做到这一点。但这些都还不能作为教育手段。作为教育手段,可能是家长有意识的家庭教育才是最佳的。学校的作用,可能倒更多的在对家长进行教育的理论辅导。这两方面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也就是说在周婷婷的成长过程中,家庭和学校都承担着相当大的重任。
婷婷终于可以上一年级了,婷婷终于可以成为解放路小学的正式在籍学生了。开学第一天,婷婷一起床就背上了书包。妈妈让她别忙,别着急,上学还早哩! 婷婷却没有放下书包。她就这么一直背着那个刚刚买来的崭新的书包。一家人忙这忙那,都在忙着为婷婷的第一天上学壮行。那样子,就好象送婷婷去参加总统就职典礼。婷婷沉静地看着家人替她忙着,心里漾起一阵阵感情的涟漪:多好,这一切多好!她后来站起身走向了门前。她就要从这道门走出去,她将要走得很远很远,她将要在一个遥远的地方落下自己的梦幻,她将变成一个美丽的精灵,她将听到这个世上一切美妙的声音。婷婷,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的梦想就是要听到这个世界上的声音。她永远记得那个在学前班被拍摄成电视片的儿童戏剧《拔萝卜》,那其实就是在写她啊! 一个小朋友种了一棵萝卜。后来,萝卜长得很大很大,小朋友想把萝卜拔起来都拔不动了。她不管怎么使力,就是拔不上来。她就喊白胡子爷爷帮忙:“白胡子爷爷,快来帮我拔萝卜啊! ”可白胡子爷爷的耳朵坏了,不管怎么样地叫喊,白胡子爷爷总是听不见。白胡子爷爷就这么走了。小朋友就要哭了,要是白胡子爷爷的耳朵能听到那该多好啊! 那样的话,他就会来帮我拔萝卜的。现在,她怎么办呢? 后来,小女孩终于想出了办法,她飞快地跑到了广播台,对着大话筒高声喊道:“白胡子爷爷,你快来帮帮我! 谁见到白胡子爷爷的,就赶快让他来帮帮我吧! 我要他帮我拔萝卜!”白胡子爷爷终于来了, 大萝卜也终于拔了出来。
这是一个多么美丽而又哀伤的童话故事。要是没有了听力,那么这世界是多么让人难受! 婷婷这不是在写自己吗? 她不就是在用故事告诉人们,她想要治好自己的耳朵,她要有一双能够听到这个世界上一切声音的耳朵吗? 婷婷就是戴上助听器也很难听到这个世界的美妙的声音。她只能一边努力听,一边努力辨认那个说话的人的口形,艰难地估猜说话人究竟说了什么。只有这样,她才能勉强听懂人们在说什么。
婷婷还停留在门前,妈妈喊她吃早饭她没有听见。后来,妈妈就看见了婷婷在门的玻璃上写着什么。妈妈让家里的人都看向婷婷。婷婷还专注地在门上写着什么。婷婷从嘴里哈出雾气来,把玻璃给弄潮了,然后就在玻璃上写道:上学了!
全家人都在看婷婷在写这三个字。婷婷一连写了好几遍。周弘,林美,爷爷,奶奶全都看到了。四个大人站在婷婷的身后,都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
婷婷一会儿之后才觉得身后有人,她回转身,看见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哭。她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哭。爸爸第一个去拭眼泪,然后,蹲下身子,抱起了婷婷,走到了桌边,一家人开始吃早饭。
那一天,周弘觉得心里总有一样东西横在心里。他知道,那不是什么悲痛,那是一种高兴,是一种生命的潜流,它就要顶破什么。可最后,它没有顶破什么,它只把周弘这么多年来的回忆全都顶到了意识的表层。周弘又一次哭了,为女儿,为他的那个已经上了小学的女儿。只有一个挚爱的父亲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为了能上到小学是怎样的充满了期盼与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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